“你话菲律宾人有心之后,为乜盯住我不放?”谢弼注意到骆天赐的眼神,开口问道:“已经中午,不如一起吃午饭。”
骆天赐走到办公桌前,用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电话机:“大佬,对方这么快打电话过来,查清楚我们的底细,而我们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当然不得,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如打给你那位老豆也好,打给你那位細佬谢弢也好,搞些那家伙的情报出来啦?不是真的就这样被动跑去赴宴吧?”
“对方是要赚黑心钱,我不觉得该与这种人做生意。”
“几时要去做生意,把我们当成是他的报应就好啦,黑心钱,我们吃下来就是替天行道,你不是最近再找那些卫生巾的面料咩,美纱,一大批美纱,想要乜鬼面料都能自己加工啦?与其让菲律宾人做成那些黑心纱布卖给内地,不如想办法黑下来,你拿去做卫生巾。”骆天赐看到谢弼不想理会迪亚士,开口说道。
谢弼微微皱眉:“对方做黑心生意,我可以打给澳门的朋友,揭破它,让内地不要上当,但不想自己黑吃黑,天赐,生意有很多种做法,经商有万千种手段,但若是想行得正站得稳,最好是堂堂正正,如果你永远像一条不知满足的蛇,不停想要吞噬有机会可以吞下的一切,早晚有一日会撑爆自己。”
骆天赐听到谢弼的劝阻,脸色有些阴郁,盯着谢弼:“之前我去庙里做庙祝,进入华人庙宇委员会时,都不见你讲投机取巧,做咩呀,帮你做卫生巾生意走捷径就无所谓,现在有一批准备坑内地的美纱,随时有机会吃下去,你就话不想黑吃黑?”
“商业手段与黑吃黑不……”谢弼说道。
“有乜鬼区别!”不等谢弼说完,骆天赐突然脸色狰狞的暴喝道:“做生意,无所不用其极!谢家立足香港一百多年,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堂堂正正!没有阴招!你现在连在乡下卖腐竹养猪的资格都没有!天真!谢家大宅不知是靠多少商人家业倾家荡产,才换来今日富丽堂皇!”
声音之大,吓得旁边梁牛身体打了个寒颤,外面马上脚步声响起,袁四第一时间从外面走了进来,咬着一根青瓜,眼睛在骆天赐与谢弼之间不断转动,一副看戏的模样。
跟着谢弼过来的霍威此时也急匆匆快步走进来,他本来一直在谢弼那辆二手万利达轿车上熟悉驾驶技巧,虽然之前通过了驾照考试,但如今上路开车仍然会有些忐忑,正抓紧一切空闲时间熟悉,此刻在车上都能听到骆天赐的大吼,才连忙下车赶了过来。
“天赐!你搞乜鬼呀!对谢先生讲话大小声!”其他人没有吭声,但霍威却敢直接站到骆天赐面前,伸手推了一下骆天赐的肩膀,随后瞪着眼睛低喝道:“做人忘恩负义,会内三十几号人被谢先生安置,才有你我今日不用担心大家衣食无着!同谢先生道歉!”
骆天赐一双满是戾气的眸子转向霍威,霍威才不会被自己兄弟这副模样吓到:“干嘛,要同我动手呀?作死呀!屌你!都闪开!我拖他出去打一顿!”
说着,左手叼住骆天赐一只手腕,右手掐住骆天赐脖颈就要把骆天赐拖出办公室。
骆天赐虽然刚才气势凌人,但他在精通功夫的霍威面前完全没有作用,霍威稍稍发力,骆天赐就要被拖动身体离开原位,霍威当然不是真的准备打自己兄弟,只是想把骆天赐拽出去,找一处无人的角落问清楚,安抚一下,毕竟自家三十多个乞丐手下,如今都在谢弼的猪场,腐竹厂,织袜厂开工,谢弼说到做到,包吃包住,虽然做学徒没有工钱,但偶尔工厂赚到钱,秦苏叶也会发些零钱给大家,比起之前一群人在九龙城寨搭窝棚,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不知道幸福几多。
“阿威,不关天赐的事,算啦,不要怪他。”谢弼看到骆天赐的脸色,反而咧嘴笑了起来,制止了霍威的动作,对仍旧盯着自己,双眼满是不屑的骆天赐说道:“小孩子一样,讲不过人就大小声。”
“讲不过?”骆天赐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懒得再与迂腐的谢弼争论。
不过谢弼反而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我当你布局巧妙,最后能吞掉菲律宾人的货,黑吃黑成功,你当香港所有人都是盲的嘛?这样做生意的方式,以后边个肯同你合作?”
“只要有好处,商人逐利,没人能拒绝钞票的魔力,自然会登门合作。”骆天赐说道。
“那时上门与你合作的,都是和你一样的人,那时就不是做生意,是斗狗,大家互相勾心斗角而已,咬下对方身上的肉自肥。”谢弼微微皱着眉,对骆天赐提点道,不过看到骆天赐的表情,最后只是低下头,点了支香烟:“算啦,现在讲乜鬼你都听不下去,等你撞到南墙自然会明白,你想了解菲律宾人是吧,好,只能牺牲我自己,贡献美男计,电话递过来。”
看到骆天赐没有动作,谢弼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快点啦?你不是要我帮你收风?”
骆天赐把电话机抓起来,走到谢弼面前递过去,霍威还不忘在骆天赐身后抬腿踢了一下骆天赐的屁股:“对谢先生认错!冇礼数!”
骆天赐扭头朝霍威竖了一下中指,随后正准备对谢弼讲声道歉,谢弼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听筒,在电话机身的转盘式拨号器上拨出一串号码:“不用道歉,叫我那么多声老豆,当我对这种尊称的反馈好啦?”
骆天赐听到谢弼的调侃,脸色顿时黑了几分,立在谢弼面前帮忙拿着电话,谢弼这家伙当初说好不会泄露两人在上海浴室的谈话,结果走出浴室就把消息传开,自家边钱会三十多个乞丐都知道骆天赐这位二肩居然对谢老板称呼老豆的事,而且煞有其事的描述为,是为了让谢老板关照大家这些乞丐,所以才忍辱负重,自愿认谢弼做老豆。
他站在谢弼面前,本想回击两句,不过隐约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压下了出声的打算:“这里是徐府,请问是哪位致电?”
“岚姨,我是谢弼,揾徐辛夷过来听电话。”谢弼听到对方的女声,直接微笑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岚姨听到谢弼的名字楞了一下,随后居然压低声音:“小姐最近心情不好,谢少爷你不如……”
“无所谓啦岚姨,那个白痴妹我从小就认识,二十几年,她几时心情好过?各种场面我都见过,不用惊,喊她听电话。”谢弼对岚姨笑着说道。
电话那边的岚姨似乎叹了口气,随后放下听筒离开,过了几十秒钟,电话里再度响起一个女人声音,语气颇为凄惨哀怨:“谢弼!你个负心薄幸的衰人,你居然敢……”
“你省省啦,我负心薄幸?你上次趁我不在,跑去占我老婆便宜我都未去警署告你非礼就已经是格外开恩,闲话不要多讲,我现在有件事问你,有个叫迪亚士的菲律宾佬,你清不清楚他的底?”
谢弼这番话问出口,电话那边的女声马上就没了怨妇腔调,颇为好奇的反问道:“你在乡下养猪居然都能搭上菲律宾人做生意?”
这瞬息间的语气转换,让骆天赐在旁边听得都忍不住面露讶色,几乎要认定对面这个叫徐辛夷的女人有精神分裂,能无缝切换人格。
“不是,我入股的工厂,与他有生意往来,不过工厂老板今日与他发生了些冲突,怕被对方找麻烦,所以想要了解一下他的消息。”谢弼说道。
电话那边的徐辛夷顿时来了兴致:“冲突?什么冲突,讲来听听?”
“我让工厂老板对你讲,喂,天赐,你自己对她讲。”谢弼把听筒递给骆天赐。
骆天赐看看谢弼,接过对方递来的听筒:“徐小姐,我是联丰制衣厂骆天赐……”
“我不是问你是哪一位,我是问什么冲突?”徐辛夷催问道。
“呃……迪亚士的司机调戏工厂女工,我一时脚痒,踢爆了司机的一颗卵蛋。”骆天赐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旁边咬着青瓜的袁四用手拍着胸口:“喂,明明我踢嘅!”
“你以为现在是论功行赏咩大姐!”骆天赐看向袁四,无语的说道。
电话那边,徐辛夷停顿了两秒钟,随后兴奋开口:“你工厂现在缺不缺人入股,我现在带现金过去入股,然后你带我去见那司机,让我以工厂股东的名义,踢爆那家伙另一枚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