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总算是都送走了。”解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我先去外面看看鬼域恢复了没,你帮我把照片放到他们尸身旁边,以便辨认。”
“好。”姜略从包里拿出相片,画面里的满脸死气的面孔已经焕然新生,姜略将照片上学生和校长之间撕开,小心翼翼地摆到他们的身体旁。
“啊啊啊啊啊啊!”
走廊传来阵阵惨叫,姜略吃了一惊,随后张惶跑出。
只见走廊一片狼藉,满地碎石瓦砾令人难以下脚,解颐独自跌坐在被邪祟击飞的门板上,脸上愁云密布,不停干嚎着。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如果不接这个单子,就不会遇到这两个鬼,就不会进到这该死的鬼域。”
“哪有鬼域对现实影响这么大的,我以为最多赔偿厕所的,结果……我今晚白干了,呜呜呜呜。”
见到解颐没有危险,还能扯着嗓子哭天抢地,姜略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
他踩过地上的坑坑洼洼,艰难来到解颐身边,等到解颐喊累了才开口说话,“别嚎了,天都快亮了,抓紧联系工作人员看着怎么补救吧,被其他人看见就不好了。”
“你放心。”解颐吸了吸鼻涕,胡乱地将脸抹了抹,“我自己捅出的篓子肯定自己搞定,不会耽误你们的。”
说罢,解颐掏出了手机,不知何时碎裂的手机屏幕又给了她一个暴击,她颤颤巍巍的将手机放在耳边打出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
“什么叫‘又’,怎么说话呢你。”
“岳城大学综合楼。对,对,对,尽快。”
挂断电话,解颐迎上姜略怀疑的目光,她指了指手机,对姜略竖起大拇指,“放心啦,专业团队。”
若是换做他人做出这样的表情,真的非常欠揍。
但不知怎的,姜略此时竟觉得她有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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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楼四周都被拉上黄线,黄线之外,赶来凑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工作人员在黄线里焦头烂额地维持秩序。
解颐和姜略前脚刚踏出大门,学校负责人就火急火燎地把解颐拉倒角落,质问道,“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怎么和师生交代?”
解颐喝止住背着工具箱准备冲上楼查看的工作人员,回头对负责人解释,“在综合楼的不是一般的邪祟,很凶的。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收服。
“动静嘛,是大了一点,你们的设施受到了些许伤害,但这比起师生的安全,算得了什么。你放心,我已经请了专家来善后,最多两天综合楼就可以恢复如初。”
“最好是这样!”负责人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所谓“大师”,后悔自己听了他人的推荐,本想打电话大骂一顿,但怎么也想不起是推荐人具体是谁。
负责人已经走开又不放心的折返回来,“合同里可写好了,修理的费用我们可不出!”
“是,是。”
送走负责人,解颐在门口一直等着她所说的专业团队。
不一会儿,从一辆皮卡车里下来5个人,他们每人都背着人一般高的登山包,有人身上挂满珠串,有人甚至抱着一只木偶,里面有个从未见过年轻的小哥腰间还别了一把玉尺,那是全场唯一和修理沾边的东西。
解颐交代了一番,将他们引进综合楼便出来四处寻找姜略的踪迹。
“你走哪去了,是不是想逃单。”解颐一把抓住躲在后门刚刚打完电话的姜略。
“打电话报平安而已。不会逃单的,现在我就把钱转给你。”
解颐忍着急不可耐的心情,故作镇定地掏出手机。
这一晚上下来还好有这个大冤种,不然真是一点进账都没了。
“嗯?没电了。”这个时候没电,玩她呢不是。
看着解颐做法般,抓住手机上下大力的晃动,姜略终于忍不住笑,吐槽了一句:“手摇发电?”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解颐心虚的咳了两下立马正色道,“我手机没电了,你记着我的卡号,回头把钱打给我。”
“不怕我逃单?”姜略越看解颐,眼角眉梢的笑意就越多了一分。
“我会怕?”解颐掏出姜略被薅下的头发,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生怕被人抢了去,快速收到口袋里放好。
好像小孩子。
“对了。”不远处一辆老旧面包车发出滴滴声,解颐走过去打开车门,“你住哪儿?”
“天心佳园。”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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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这样说真真是抬举它了。
刚上车的时候,姜略只觉得车子的内饰陈旧破烂,深更半夜不到车他没得挑,只要是个车子能开走就行了。
可现在,姜略能够笃定这个车应该是从报废厂里直接拉来的。每前进一米车就上下颠簸一米,晃就算了,车体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姜略怀疑他是不是随时会公路上原地解体。
应景的是,上车之后解颐打开音响,播放了一首能令隔壁小孩为之倾倒的音乐。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我说。”噪音太大,姜略不得不提高音量,拉扯着安全带努力靠近解颐。
“什么?”解颐有些不太情愿的关掉音乐,示意姜略继续说。
姜略:“林秀灰飞烟灭了吗?
“对啊。”
轻松无比的语气,解颐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毫无相关、稀松平常之事。
“将邪祟灰飞烟灭,永不不入轮回,是你们这个流派的做法吗?”
解颐握住方向盘时刻注意着路况,头也不回地说,“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将林秀灰飞烟灭,连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没了。”
沉默了很久,解颐哑着嗓子回答道,“这是我的做法。你不喜欢,忍着。”
姜略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背过身不愿再开口,二人无话,车厢里只剩下车体哗哗作响的声音。
一个急刹把姜略从思绪之中拽出,他回过神来,眼向四周望去。
车从桥上下来停在了江边。天才刚开始亮,平静的水面吐出日轮,江上一只船也没有,寂静平和,独江水滔滔声不绝于耳。
眼前的景色非常陌生,姜略心中升起疑惑,这是哪里?
“下车。”解颐解开门锁,扣响车门,提醒姜略已经到达目的地。
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姜略选择先下车,回头见她并没有跟着下,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外,“你不是要载我回家吗?来这里做什么。”
解颐一只手搭在车门,舒服地依靠在座椅上,斜睨着姜略,“谁说要载你回家了?”
“那你为什么问我住哪儿,还让我上车。”姜略有些生气,天都亮了也不用回家了,直接去学校吧。
解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在看着姜略,“我只是怕你不给钱,问个地址以免我的小鬼找不到路。”
她又指着江水,“带你来这儿,是让你去江边用水洗洗。”
“江水自天而来,上承天,下润地,有驱邪避厄的功效。你洗了再回家,以免有邪祟跟着你回去了。”
“我走了,让开点。”
这荒郊野岭的,姜略感觉有点绝望。
突然想起他和这个人也算共患难连个名字也没交换,趁她还没走远,向着着车的方向大喊,“喂,还没问你的名字?”
哆哆嗦嗦的面包车里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向他摆了摆便扬长而去。
见面包车走远,姜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名片,这是趁解颐不注意在车上拿的。
"封四岳,民间纸扎艺术大师,槐荫路17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