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略姜略,主人让我给你说……唔。”纸人的声音像小孩子一般,脆生生的,音量不大但是在这个死寂一般的礼堂,显得格外刺耳。
姜略急忙将纸人的嘴抹去,因为他大概知道字符的含义了。
“林”应该是指的林秀,目前姜略也只能这样想,至于“二五仔”姜略虽不解其意但也能猜个七八分。
“哐—哐—”有轻柔的敲击声将他从思绪中抽离,是林秀在叫他。
“来了。”他迅速给了纸人一个眼神,确定了他的猜测后,将纸人放进口袋,朝声源处走去。
他虽不理解“二五仔”的意思,但既然符篆也写在纸人上,那它的目的应该和字相同。
而师傅在之前已经给过他一张一模一样的符咒,用于辟邪驱鬼。
如果她想要再给一张用于防身,走之前给即可。
难道是忘了?倒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符篆并非数量多则优,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却专门遣纸人来送一张符,显得十分不合理。
除非这个符篆并不是给他防身,而是用来提醒的。
提醒他危险将至,需要小心,而危险应该和林秀有关。
姜略朝林秀的方向望去,只见她领奖台上,仰头注视讲台后一整面墙大的彩绘玻璃,神色里净是出敬仰和崇拜。
“咯咯……咯咯……”牙齿不停摩擦碰撞的声音传来,原本正出神的林秀突然转过头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知道吗?就是在这里。”
她明明瞳孔浑浊,但姜略还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狠厉地注视着他,毛骨悚然。
姜略全身肌肉紧绷已蓄势待发,抓住符篆的手下一秒就要打出,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身躯早已僵硬,动弹不得。
林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姜略,自顾自的继续说,“那个禽兽撕烂了我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我拼命地求,我拼命地求他,他也没有停下。”
林秀指着领奖台上的方桌,汩汩血液从她眼里流下,哽咽着控诉校长的行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怎么不报警怎么不找人帮忙?”
悲伤瞬息之间便从她脸上消失,紧接着愤怒和狠厉的情绪在她脸上轮番上演。
“他录像了!”
林秀飞身翻下高台,扑到姜略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那张已经开始腐烂的脸一寸一寸贴近姜略,腐液、尸臭以及浓烈的氨气味道,让姜略难以呼吸。
“他威胁我,让我不能报警。我还要毕业,我还要结婚,我还要嫁人,我还有喜欢的男生……”
“好不容易我忍到毕业了,结果他把我掐死了。”
“都是因为他,全毁了,全毁了!”
林秀眼球突出,快要掉到地上,眼里的红血丝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的在加深。
疯狂的嘶吼之后便是平静,林秀放开姜略,摇摇晃晃地走向礼堂中央。
“所以,我把他杀了。”
“可是这里好冷,好冷,一个人也没有。”
“我就用了个链子,把他栓起来,陪我呆在这又臭又脏的地方,像狗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秀手舞足蹈地向姜略炫耀她做的“好事”,脸上是兴奋的疯狂。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随后林秀直起身来,仿佛在观赏自己的战利品,朝姜略踱步而去。
林秀抚上姜略的脸,手指在眼周不停画圈,“你觉得我可怜吗?”
“要不要陪我留在这里,那位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那些人呢,那些无辜的人呢?”姜略硬着脖子没有一丝退缩“他们也该死吗?”
“无辜?他们在背后诋毁我嘲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无辜!”
“倒也不是我做的,都是李雄干的!不过,都使我授意的,哈哈哈哈。”
“不必担心他们,今日之后你就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
姜略发出一声嗤笑,“装模作样,你不可怜,很可笑。”
“你说什么!找死。”林秀脸色陡然一变,尖利的指甲伸出,重重地掐住姜略的脖子。
可林秀这副将人玩弄于鼓掌,势在必得的表情没维持多久,姜略身后的门便被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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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未至,一缕青烟率先飘了进来,来人手上捏着几根引燃的头发,正扶着门框艰难地喘息。
“哎呀,你还没死啊?”
姜略:“……”
姜略看到解颐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很快便被跟着解颐追来的李雄给咽了回去。
姜略:“快闪开!”
一道寒光射向解颐,听到姜略预警后,解颐忙低身闪过,躲闪的同时脚步未停,俯身朝着无法动弹姜略冲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劲力十足的铁链从他们头上擦过,不偏不倚向林秀飞去,发出一声闷响。
“真是个废物!”
林秀徒手接下铁链,径直将校长从门外扯进。
李雄先是腾空,然后沉重地摔到地面,林秀一只手又将他拎起,另一只手插进校长的胸膛掏出了不知名的黑色物质,像供奉神佛一般捧起,仰头将其虔诚地服下。
李雄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一时间腐液如柱,空气已经熏得人睁不开眼。
“想靠同类相食增进实力,做梦!”
解颐“蹭”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俯冲到林秀面前,未及林秀做出反应,解颐甩开打火机,硕大的火苗蹿天而起,解颐猛灌一口白酒,对准林秀喷出,只是一瞬,熊熊炎柱将林秀通身点燃。
姜略:“?”
姜略愣在原地,他从来不知原来民间杂技竟也能够驱鬼镇恶的。
“啊啊啊啊啊!”
林秀的身影在火焰中扭曲着,阵阵惨叫传来,她捂着脸转身,拼尽全力逃向雕花玻璃之所在。
玻璃应声而碎,露出一通体黢黑的铁门。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解颐哪能由得她逃跑,身形敏捷地跟上,两三个纸人从她后背飞出阻挡林秀的去路,符篆同时疾出而上,劲风呼啸,林秀被击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灵体隐隐有逸散之势。
“看你还能跑哪儿去。”解颐见林秀无力反抗,便打算上前收了她。
“别跑……唔。”靠近铁门的瞬间,心脏阵阵坠痛袭来,脚下有失重之感,解颐不适地捂住胸口。疼痛突袭,她快要站不稳,只好勉强撑住墙壁。
就在她停下来这瞬息之间,林秀伺机而动,不顾符篆的束缚,伤横累累地逃进了铁门之中。
姜略见解颐面色苍白,匆匆上前扶住她,她连连摆手,忙推开他踉跄地冲到铁门边,将右手指节全部割开,就着血液在门上写了个硕大的符。
很不对劲,是自己小瞧她了,解颐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让林秀出这个门。
“天罡北斗,真武朱雀,请军镇邪,驱……”镇邪咒还未念完,凄厉的尖叫破空而出,响彻于整个楼层。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坚厚结实的铁门像薄纸一般被轻易掀飞,气势似有千军万马踏来,但在漫天灰尘之中走来的,只有林秀一个。
只见她摇身一变,身着红衣,那衣衫的红却不是均匀的颜色,多数的地方是暗红,还有地方发黑。
血腥气混杂其他味道,不住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作呕。她指甲比原先长过几倍,尾端尖利异常,能轻易割开人的喉咙。
最可怖的是她的脸,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涌动,一跳一跳,就快要将面上的血管撑暴,她肌肤惨白能清晰地看出皮下东西的颜色,那是比墨汁还要浓的黑。
惨了惨了,这下玩脱了。
纵使还未恢复过来,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解颐飞也似地逃离,跑的同时还算有良心地捎上了姜略。
姜略:“什么情况?这个林秀还是林秀吗?”
解颐:“不,你看清楚,现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林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