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巴士能浮起来吗?”解颐看着前方,双目微微有些失神。
姜略一愣,搂住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别急,会有办法的。”
封四岳见解颐有人照顾,便去看顾林海他们。
刚才的晃动中,无头鬼差点滑下去,林海一把扑过去将他拉住,又被无头鬼那血肉模糊的惨状给吓得差点和他一起掉下去,幸得封四岳及时拉住了他们。
林海抓着封四岳的手臂,喘了好几口气,终于捋顺了,“这水涨得也太快了,这么宽的地方要多少水才能有这个速度。”
“涨水。”解颐猛地一回神,眼神立刻就变了。
水流没有很大,可这个涨水的速度却实在快得惊人,解颐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宽阔的地方,倒像是在一个容器里。
解颐紧咬嘴唇,思索了一番,“封四岳,我们可能是被遮了眼。”
封四岳心领神会,随意挑了个方向,从袖中射出几个纸人,想试探周围是否有人做“障”。
可纸人刚飞到黑水上空,便被伸出的手臂给拖入水中。
林海惊呼,“哎哟,这可不兴走啊!”
既然黑水上空不能过人,那么就只有从上走了,解颐转而抬头。
黑水包围之下,在他们头上就只剩这一寸见方的天空,月亮挂在上头,本是世间最为皎洁的存在,如今却显得十分妖异。
又是一阵猛烈地震动,地面开始凹陷,巴士像猛地倾斜,解颐一个站不稳快要扑倒在地,好在姜略及时伸手揽住了她。
姜略见解颐脸色不好,整个额头布满虚汗,整个人像是没有力气全靠他在支撑着,忙问她,“可还好?”
解颐喉头一腥,强压着生生咽了回去,“还行。”
解颐摆手,示意姜略将她放下,可现在巴士摇摇欲坠姜略根本不敢松手,他只好将解颐拖着往上走,尽量远离即将蔓延上来的黑水。
解颐脸色难看极了,姜略一放手,她便失去支撑直接跪倒在地。
封四岳刚安顿好林海和无头鬼,转头却见解颐倒下了,忙上前扶住她肩膀,“怎么了,突然一下子,又是排异吗?”
解颐虚弱得说不出话来,根本没力气抬头去看封四岳。
距离岳城大学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排斥反应也早好了,今天她为了不出岔子甚至连雷法都没用,可是这心脏的坠痛感和失重的恶心眩晕,无一不昭示着这就是排异。
不应该呀,解颐又气又急,这反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见解颐脸色难看,姜略也蹲下来,手握成拳头,在解颐背上为她轻柔地顺气。
说也奇怪,姜略这一顺还真让解颐的不适缓解了不少,虽然还是站不起来,但脸色已经好多了。
黑水快要漫到脚边,封四岳用剑击退虎视眈眈的黑水,又将所有纸人遣散出去,向上寻找出口。
有封四岳挡着,解颐缓和了几分,对身边的姜略说,“你还撑得住吗?”
两人对视一眼,姜略停下手上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解颐一笑,手颤抖着指这天上,“把天劈开!”
姜略:“撑得住。”
这次解颐不仅要用雷击木,还要加上雷符,她咬破食指将血液挤出,对着姜略伸出手,“手来!”
姜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收回还在解颐背上的手,再裤袋处擦拭了一番才伸出,“出汗了,擦一下。”
黑水已经逼到脚边,解颐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画符。
符并非一笔一画就能成,画符通常会耗费画符人极大的精力,半天都难成一张,现在要在短时间内画好,且没有天稽目的帮助,对解颐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解颐手肘撑在地上,额头鼻尖都渗出了汗水,手指抖的厉害,姜略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帮她稳住笔触。
“快呀!”
黑水冒出的手臂从四面八方袭来,黑水不断漫上,留给他们的空间越来越少,封四岳一手操控纸人一手执剑,早已显得力不从心。
就在黑水缠上解颐脚踝的那一刻,雷符书写完成,解颐在姜略的帮助下将印鉴加盖于血符之上。
符虽成,但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封四岳将纠缠解颐的黑水斩断,转身回来想将她扛起,却被解颐摆手拒绝。
黑水吞噬灵体速度很快,吞噬活人慢,解颐指了指林海和无头鬼,封四岳立马会意将他们扛在肩上,好在灵体本身重量不算太大,封四岳还能腾出一只手阻挡黑水。
而施法更是不能被打扰,尤其姜略这种新手,解颐见空间已然不够,干脆不站起来,直接摆好姿势稳住身体对姜略说,“快,到我背上去。”
黑水已经漫到了了解颐的手掌和小腿,针刺般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她咬牙对姜略喊道,“不要磨蹭了!!”
姜略站到解颐背上,手握雷击木,凝神定息,于口中念道:“……施之於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
口诀还未念完,姜略全身便有过电之感,疼痛从脊柱打入,一直扩散到整个背部。
姜略瞬间湿透,每念一字,疼痛便更深一分,到最后一句已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了,“通天……彻地……”
水已没过膝盖,封四岳痛到麻木反而无所畏惧,他执剑迎击黑水,为同伴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至于解颐早已经没了声响,只有姜略脚下细微的起伏,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何者非我!”姜略嘴角渗出点点鲜血,随着最后口诀的最后一句,他举起艰难雷击木印,准备催动血符。
就在姜略快要加盖印鉴之时,天边传来巨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远处急射出一寒铁锁链,缠住姜略的腰便将其凌空拽走了。
“靠!”封四岳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被黑水阻拦,只得眼看姜略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地面又开始震动,他忙将解颐扶起,才发现黑水正在渐渐退去。
“yue!”解颐被黑水灌了满口满鼻,一站起来便止不住地呕吐。
她以为是雷法已成,回头想看看姜略,却四处不见人影,便问封四岳,“人呢?”
“我在这儿!”
在姜略消失的方向,几艘蓬船破雾而出,船上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其中一个在向解颐他们招手。
见姜略无事,解颐和封四岳终于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解颐,她浑身一松倒在地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