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踢馆不一样，比踢馆性质更严重。”她淡淡道。

“对对对，的确比踢馆严重，还严重多了，是属下刚才一时口误用词不当；不过颜长官，您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你刚才也说了风险很大，但风险大收益也大，如果能成功，我就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会大大缩小整个任务的进程。”

“汤都区的拳馆数量比咱们这条街上的店铺还多，要是他们都来打怎么办？”

“那不可能，他们真要这么不要脸的话就别在武林立足了，东南亚地区各国拳师无数，拳师之间互相竞争但也互相监督，所以谁要挑头这么做，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而‘传拳’的规矩是：当地一方要选出代表前来比试，最少一个，最多不超过五个，按照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大致猜到到时候会是哪五家拳馆来人了。”

汪怀聪听完这话，随即道：

“那属下也猜一猜，看看和颜长官想的是否一致。这第一家应该是‘振藩’拳馆，教的是咏春拳；第二家应该是‘胜雄国术馆’，什么都教，但馆主看家本事是蔡李佛拳；第三家是‘威义’拳馆，教的是洪拳；第四家是‘天地无极’拳馆，教的是自然门的功夫；第五家的名字最有特点，叫‘太虚境’，馆主专修太极拳，他的技击太极在整个华人圈子里都非常有名，可以说是技击太极中的代表人物。”

“不愧是练过的，一个不差，猜的和我完全一样。而且你给的这个排名也很有深意，是按照由弱到强来说的吧？”

汪怀聪一笑，道：

“对，他们五家是这几百家拳馆里最好的，学徒最多，馆主实力最强的，但要在这五家里评一下的话，属下认为差不多是这个顺序。”

“所见略同，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去‘传拳’。”

虽然他心里还是没什么底，但颜悦瑶到底想干什么在他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一个雏形，他心想如果猜的不错的话，那这个方案不可谓不大胆，如果能成，那简直堪称神来之笔，不过从这位女上司的履历来看，她是个经常创造奇迹的牛人，是成是败，还真不好说。

这种不确定性，让汪怀聪在不安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期待。

转天早上六点钟，颜悦瑶就带着他过来了，车子停在外围，两人步行进入。当走到武馆林立的部分时，已经到了汤都区地势最高的位置，这里有一座山，面积很大，高度也不小，但坡度很缓，所以大小武馆都能建在上面，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武馆的实力越强所在就越靠上，在山顶上的那一家，便是“太虚境”。

眼下这个点，正是各个拳馆大师兄带着师弟们出来晨跑锻炼身体的时间，每个拳馆又有每个拳馆的口号，所以此时整座山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各种号子声，声浪一阵盖过一阵，大有功夫高低且不论，先在气势上就要分出个输赢的意思。

在山坡的中间位置，有一块平地，平地被修建成了一个广场，成了这附近人流量最大的所在。

他俩就到了这块地，颜悦瑶停下脚步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一伸手，从汪怀聪手里接过来一面提前做好的幡，然后将它展开往广场中心一颗百年古树的正面树枝上一挂，开始等待来往之人的反应。

幡的上面竖着用繁体字写了两排字：

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混江龙。

这话原文出自《水浒传》，可以算得上是武林之中叫嚣之语的天花板，说好听了是艺高人胆大，说难听了便是狂妄至极。

而此时来往之人基本都是各个拳馆的学拳之人，看到这么个幡挂在这里，岂有不互相转告之理，结果不过十几分钟，整个山上山下就全都知道了，好多本地百姓都围过来看热闹，一些人窃窃私语认为这一男一女简直是过来找死，还有些人出言挑衅，但颜悦瑶一概无视。

“喂，你们在这里挂这个是什么意思？！”一家拳馆的大师兄叫停了自己的队伍，站出来问道。

她抱着胳膊，看了看这人，便知道这是个有五年以上功底，基本功还算不错，但天赋有限，很难再精进的一般水平，也知道这就是个未出师的徒弟而已，便道：

“你没资格问，要问，让你们家师父来。”

“好大的口气！让我家师父来？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警告你，马上把那块破布摘下来！”

“我不摘呢？”她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里尽是不屑。

“不摘？不摘小心你们走不出去！我看你是个姑娘，别逼我和你动粗！”

“姑娘怎么了？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如果你能把我从这台阶上拽下来，我立马收拾东西滚蛋走人，但如果你拽不动，就把你师父找来。”

颜悦瑶站在树下，这棵树的四周用青石条竖着围起来了一个正方形，每条都凸出地面30厘米左右，而她正站在其中一条上，方出此言。

说着，她已经伸出了手。

而这话简直是对这位大师兄的极大侮辱，他双臂猛的一张，先对身后人道：

“你们可都听见了！是她要我拽的，不是我要欺负女人！”

接着他把大手往前一抄，一把抓住了对面如藕的手腕，接着往回猛拉，而颜悦瑶看着身上动作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内劲这会儿都灌到了腿上，膝盖也微微弯曲，使出了一个“不动如山”式。

这个动作和扎马步本是同根，不过它讲究水平越高，站的越直，最高追求是几乎看不出来和正常站立有什么区别，若是撕腰拉胯的摆个造型，那都是初学者才干的事。

因此没有丰富经验和深厚功力的人，甚至都看不出来她和方才有何变化，这其中就包括这个大师兄。

言归正传，后者身强体壮，握住之后连发了三次力，愣是没拽动眼前人分毫，在他感觉，站在这里的不是个纤纤女郎，而是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这下他也有点慌了，见单臂不行就上双臂，甚至身子向后仰，双脚往后猛蹬，结果依然如故。

颜悦瑶没给他第五次发力的机会，只是道：

“是不是该我了？”

手与话同出，尾音还未落下，被拉住的右手向外一拧，大师兄的手就在这股力量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同时还被对面给叼住了手腕。

但不等他有何反应，她向后一扯，除了手臂摆动之外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动作，而实际上她一侧身体都参与了这次发力。

大师兄不仅被拽过去了，更是摔了个狗啃屎——他在惯性之下向前扑去，然后脸着地蹭了一身的树下之泥。

她随即头也不转的道：

“说好了的，我拉的动你你就去叫师父，快去吧，别让我等太久。”

这大师兄爬起来，几次想发作，但他到底是个练武有些年头的，知道眼前之人自己远非对手，最后一言不发的拨开人群飞也似的向着山下跑去。

不消多时，一个身穿青衣，留着两道小黑胡的男人便跟着上来了，大师兄指着颜悦瑶道：

“师父，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