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常作唤给她发过去一条信息，道：

“这人可信吗？”

“的确无法确定他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只想出去，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关键是如果不按他说的，我们也毫无头绪，一层一层得找，那可就太麻烦了，还可能找不到。”

“这倒是。”

随后三人上了电梯，按下了前往17层的按钮。

从15层到17层只用了大概三秒钟，待门一开，三人看到的是一个非常昏暗的空间，但又不是那种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是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轮廓的感觉，相当于黑天时天上稍微有些月光，能映出一部分事物顶部线条的状态。

等迈出电梯，空气中有丝丝的凉风，这风的实际温度并不低，但体感温度肯定不高，若穿的不多吹在身上一定会有点冷。

抬头往上看，那是一片乌云盖顶，仔细听还能听到远处有滚滚的雷声。

似是对三人到来的迎接，头顶下起了雨，这雨淅淅沥沥的并不大，但和空气中的凉风结合起来，颇有些凄风苦雨的意思。

“这里只是外围，我们要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等走到可以看见光亮的地方就不远了。”建筑师道。

两人各自应了一声，随即开拔。这条土路两侧最多的就是枯树，还有谢了的花，以及枯黄的草，那种生命凋零之感扑面而来。

越往里走，这种倾向就越严重，直到土路到了尽头，与之相接是宽大的柏油路，但柏油路的路面似是年久失修，上面多有裂缝，裂缝里也有野草，不过和前面看见的一样，都是死掉的。

地形的起伏让面前是一个很缓但最高点很高的坡，走至坡顶，面前再无遮挡之下视野一下就开阔多了，放眼望去，出现了多到可以用“无数”来形容的高楼，这些高楼的每一扇窗户都亮着灯，凝神去看，则能看到窗户的里面还有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你说‘看见光亮’的地方就是这里吗？”颜悦瑶问。

“对。”

他给予了肯定回答后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三人不消多时就走到了楼群之中。

何谓钢筋混凝土的森林，眼前的就是，如果说这个词儿放在现实中只是一种夸张修辞的话，那在这里便是写实派的形容词，因为这里的高楼不仅多，密度更是大到了和真和森林有一拼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比森林还要密集，因为树与树起码有个生理间隔，距离太近的话会因为争抢养分而让较弱的死亡，可这些楼除了街道之外，同类之间完全没有楼间距可言，外墙是直接贴在一起的。

在颜悦瑶的印象里，现实中存在过这种建筑风格的地方，恐怕只有香港曾经的九龙寨城了。

而街道也毫无逻辑，宽窄各异，路面的材料也各不相同，红绿灯乱七八糟，甚至有的地段纵横交错能形成蛛网状。

路边的车子也是奇形怪状，还有能画在路中间的停车位等等。

“悦瑶，你有没有发觉这和我们看到的那些士兵、武器一样，‘既熟悉又陌生’。”常作唤道。

“在风格上的确很像，‘既熟悉又陌生’形容的很贴切，是将我们所熟知的元素杂糅起来了。”

两人说话间因为观察四周环境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些，但走在最前面的建筑师却并不停顿，并且还头也不回道：

“我劝你们快点走，如果在他们下班之前不能穿过这里，那就有咱们好瞧的了。”

“下班？你说在楼里工作的这些人？”常作唤问。

“对，他们下班后可是很吓人的。”建筑师道。

这俩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会干那不听劝的傻事，所以闻言谁也没多言，立刻加快脚步跟上，准备尽快通过这里。

但从这开始刚走出去不远，建筑师面色一变，道：

“坏了！”

“怎么了？”

“他们下班了！”

与这话前后脚的是窗户里那些忙碌的身影都纷纷站起，看起来是要离开了。

“你不是说要等会儿才下的吗？”常作唤道。

“我忘了今天的日子，今天是牢头的生日，他为了庆祝，每个人都能提前一个小时离开，虽然之后要增加一整天的工作时长作为偿还。”

“还真是心黑，那现在怎么办？打还是走，你决定。”他道。

“走是走不了了，只要下班时间一到，不一会儿这地方里外里就会挤满人，正常走走出去还要走四五十分钟，现在就是有辆车往外冲都来不及！”

“看来只有打了。”常作唤说着，便与颜悦瑶一起拨开了枪上的保险。

而建筑师则道：

“我先躲一下，你们自求多福吧，我相信你们能行的！”

说完他还做了个振臂一挥的动作，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跑到了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旁，掀开盖子便跳了进去，再从里面关上，藏了个严严实实。

也在这短短不到半分钟内，从这些庞大、畸形的大楼底部一个挨一个的出口内，成群结队的人从中走出。

这些人穿着有差别，但风格一致，都是单调、枯燥，还因为统一的深色而显得压抑。

相比服装，他们有个更突出的特点，即头都特别大。

每一个的从正面看都快接近肩宽了，好像肩膀上的不是脑袋，而是扛了台类圆形的电视机。

问题也在这里，他们的头虽然大，可五官并没有一起放大，乃是和普通人一样，这就导致五官都集中在如此大脸的中间偏下部位，其余部分全都是空白的皮肤，看着非常奇怪。

“唤哥，你说他们在楼里的头部影为什么头是正常的，但在这里又变成这样了？”

“好像和出楼有关系，你注意观察还没出门的，脑袋并没有这么夸张，出来之后就眼看着增长到了这般地步，这应该和外面的环境有关系。”

“而且还不是一步到位，是步步递增，只是到了外面增速变快了。”她道。

“嗯。”

两人说话的同时脚下可没停下，一起找了个附近建筑一楼的挡雨棚，这地方属于比较合适的射击位，利于发挥手中武器的性能。

另一边，这些“一个头两个大”的人们也发现了他们，然后后者齐刷刷的放下手中看着的手机，投过来无数道目光盯着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