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武侠小说中一样，真气作为一种能量那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颜悦瑶这样高强度释放，打到上百次时就已经感到身体有了亏空，再耗下去恐怕不会支撑太久；常作唤好一点，刀势不减，但问题是这种超越平时极限的发挥对肉身本身亦是一种透支，就好比一个人平时只能举起50公斤，但现在变成了100公斤，而超水平发挥的代价就是快速损耗。

因此如果没完没了的话，即便“摩尼珠”受得了，这人也受不了，可能还没到打完，人就先散架了。

所以两人都无法没完没了的耗下去，突围就成了必须的选择，但往哪里突围是个问题，因为眼下目所能及之处，全都是这些怪物。

还是在这样“适时的”时刻，建筑师出现了，这次他的方式比以往都要特别，因为他开了一辆车。

这车依然是那种看着眼熟但又明显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类型，一路七拐八绕，在他堪称神乎其技的车技下钻过“茫茫人海”抵达了二人身边，并开门道：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两人听罢有心吐槽这有些烂俗的台词，但想到眼下还是突围要紧，便心中暗说一句的同时纷纷跃进车厢。

然后这车就和方才如何进来的一样又如何跑出去了，而最奇怪的也在这里：那些“兽化半脸人”也好，独眼也罢，都好像察觉不到这车，完全是失去了目标，全都懵在了原地。

车子一路夺命狂奔，直跑到一处偏远所在，再也看不到一个独眼和“半脸人”时这才停下了。

“为什么它们对你的车没反应？”常作唤道。

“因为它们看不到。”建筑师道。

“只有一半脑袋的那些没眼睛，的确看不到，但其它感官好像也不行了，还有独眼有眼睛为什么一样看不见？怎么回事？”

“因为我带了这个。”

建筑师说着从车玻璃前拿下一张塑膜如奖状一样的东西，常作唤接过去一看，这竟是一张“通行证”，上面写着“无害人员”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信息茧房的世界，是偏执和极端横行的世界，要么伪装成它们的同类，要么就藏起来，而这种证件便是藏起来的利器，你可以把它视作在一群狂热分子中保持沉默，然后被它们无视的样子，所以有了它，五感之中的那一个都不能捕捉到我们。

但是，这并不能长久，每张证的有效时间很短，而且按照目前这里的趋势，未来还会越来越短直到彻底失效。

现实中有一段颇具哲理的话可以形容此事。”

建筑师看似没说完却不说了，似是在等两人谁来接上他没说的那段，而颜悦瑶随后道：

“‘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如果温和的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如果沉默也不再存在，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如果只让一种声音存在，那么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就一定是谎言。’

是这段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想到是哪一段！对，就是这段，我非常喜欢的一段话，简直是给这里量身定制的。”

常作唤则笑道：

“能把每层所反映的现象都解读通透的话，也基本能成个哲学家了。”

“谁说不是呢，每层都有自己的哲理，只不过都很残酷。”建筑师道。

“那这些少了半个脑袋的人为何会这样？它们和独眼之间是什么关系？”

“呃，怎么说呢…你们可以这么理解：那些没有上半脑袋的家伙是比独眼更低级但也更进一步的产物，它们受到独眼的驱使行动，所以才被召唤过来。

至于为什么更低级更进一步，这其实从外表上就看得出来，独眼是‘单极管’思想、是眼界狭窄的产物，但起码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视野，能看到一部分的事物，而这些连眼睛都没有的东西，则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它们愚昧到只能被动接收外界信息的程度，不具备任何自我分辨能力，独眼给它们灌输什么它们就无条件的相信什么。

和18层的无脑人比起来，一个是不具备自主思考能力，一个是不具备分辨能力，虽然说起来有点像，但还稍微有些区比。

而如果眼界越来越狭窄，思想越来越偏执，中毒越来越深的话，那最后结果就是从独眼退化成这个。”建筑师道。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独眼塔’的光照到它们会让它们异化？”

“因为那光给它们注入了突破阈值的偏执和极端，变化则象征着思想被变成这样的人，同野兽无异，会失去人性。

外面的邪教不都是把教徒变成这样了吗？虽然这么干的也不止邪教。”

“懂了，多谢指教。现在该计划一下下一步怎么办了。”

“我看不如等它们找不到我们后再返回去，爬上孤山直捣黄龙。”颜悦瑶道。

“正有此意。”常作唤道。

“那我就带你们过去，也好节省一下你们的体力。”

建筑师说着话，已经挂挡踩油门开出去了，当返回之前的交战地点时，那里的“半脸人”果然已经退去了，只留下了一些从山上下来有手的类型在处理遍地的尸体。

车子悄悄从其背后驶过，一点也没被察觉，然后围着整座山绕了一圈，找了个相对坡度最大，最容易攀登的地方停下。

“二位，想擒贼擒王就不用管那座城，那座城里全是那些玩意，成千上万，你们打不完的，直接杀进塔中，冲到最顶层，‘独眼之王’便在那里。

不过你们在登顶之前，还会遇到一个比较难缠的对手，他的攻击方式很特别，你们都小心着点。”建筑师道。

“如何特别？”常作唤道。

“你们碰上就知道了。”

两人闻言只好点了下头，又道了声谢便开始登山；这次因为没有阻拦，位置还容易的多，所以时间不大就成功登顶。

等站到“独眼塔”跟前，发现这塔比在下面看时还要大，直径粗到距离稍近些便超出视野宽幅的程度，而站在根部抬头往上瞧，则会有一种擎天柱“上通天下接地”的错觉。

塔身正中央有一扇大门，门跟前有两个身着重甲的“半脸人”，相比之前见过的这两个更壮，装备也更精良，一看就是更精锐的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