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向，颜悦瑶下一步就是调查一下那个牛郎的情况，对外行动时这种事情可以交给“信报处”去做，但现在不行，因为现在查的人就是“信报处”处长的小情郎，朴令勇倒是可以帮忙，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来。

根据朴令勇提供的信息，牛郎名叫傅曦曦，24岁，因为长相姣好，17岁就出来干这行，而看着这个取了个女人名，自称“卖身不卖艺”的家伙，颜悦瑶竟感觉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人长的和张远逊竟有几分相似，有点张远逊年轻时的意思，虽然气质上差得很多。

而“黑骏马”位于西雅图，是有“天下第一帮”称号的洪门的产业，这个人不在那里干了，但里面肯定还有认识他的人。

颜悦瑶计划先去那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用这样的笨办法还是因为汤加丽这“信报处”的处长不是白当的，她对自己这段地下情保密做得极好，傅曦曦不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他的行踪更是难以捕捉，颜悦瑶想要找到他，试过很多种方法，结果是别说找到，连他到底在哪里都确定不了，唯一的消息是汤加丽在格林法给他买了一套上千平的别墅，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而格林法是雅典北部老牌的富人区，里面的别墅各式各样，数量众多，只有这一条信息很难确定他到底住在哪一个。

无奈之下，只好去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一探究竟。

因为最近没有任务，颜悦瑶就连续通宵五天，将手头的工作赶工完成，再找到部长请假，但即便如此，也只能请下来短短三天的假期而已，把来回路上的时间掐头去尾，她便只剩下一天时间。

坐上雅典飞往西雅图的飞机，她看着手中一张并不怎么清晰的傅曦曦照片，心里盘算那地方的人鱼龙混杂，说话很讲技巧，那么到了地方应该怎么问就得有个打算，不过自小学习的东西里话术就是基本功，这点事还难不倒她。

所谓话术，就是迅速捕捉一个人的立场、喜好、阶层，并根据这些整合出一套适合对方的说辞，简单来讲，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下了飞机机场的出租车带着她到地方时，黑人司机一边收钱一边玩笑道：

“你这么漂亮的妞，还到这种地方来找乐子？”

“我不是来找乐子的。”

“女人到这里不找乐子那找什么？”

“找晦气。”

黑人司机闻言通过中视镜看了一眼颜悦瑶，两人眼神在镜面之中相碰，司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说：

“那祝你好运。”

颜悦瑶未再搭话，而是下车向着正门而去。

这“黑骏马”是一栋古香古色的建筑，不同于那徽派餐厅，这是那种宫廷风格的古建筑，只是站在外面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娱乐场所，而它正面牌匾上写的也的确和它真正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中华文化展馆。

从注册信息上看，此地竟然是以博物馆的名义建立的，只有相当有门道的消费者，才能被引荐来这里。

在调查“黑骏马”的同时，颜悦瑶发现还有一个和它相邻的“青丝坊”，同样是洪门的产业，而那里的业务正好与其相反，那是个给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并且规模更大，更是全球数一数二寻欢作乐的消金窟。

她走进正门，内部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展厅，就像正经的博物馆一样，大型的密封玻璃柜里装的都是各式古董，有元代青花大瓷，有明清皇族用过的铁力木雕花床，甚至还有一尊看不出破绽的兵马俑。

迎接颜悦瑶的是一个讲解员模样的女人，她问：

“你好女士，我们这里是私人博物馆，参观是要收费的，您可以接受吗？”

“当然没问题，慕名而来。”

颜悦瑶交了购买门票的钱，女人则递给她一张打印精美的纸制门票，附带一本小册子，小册子里写的是博物馆内部的参观路线，什么展厅有什么展品等信息。

但这都是障眼法，她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所以心里门儿清，便在接过门票后就说：

“谢谢。听说这里的茶不错，能看看吗？”

讲解员闻言稍稍眯了眯眼，然后上下打量了颜悦瑶一番，问：

“您有预约吗？”

“没有，第一次来。”

“那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茶？”

“只要别太淡就好。”

“那您跟我来。”

讲解员用这两句黑话最后确定了她的来意，便带着颜悦瑶一路走到一个硕大屏风的后面，而后面是一个黑漆小门，这门真的很小，看起来是专门给女人设计的，如果男人要走，必须夹着膀子缩着头。

站在小门前，讲解员用别在耳后的耳麦轻声道：

“过来开门。”

时间不大，黑色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讲解员又道：

“接待一下，第一次来的新客户。”

门里面的人是个中年男人，长得还算周正，就是打扮的太过油头粉面，让人反感。

“请进，女士。”

中年男人微笑着向颜悦瑶向后摆手，发出邀请。

“谢谢。”

颜悦瑶应了一声遂钻进小门。

这小门之后，别有洞天。

首先是空间上就比外面的博物馆部分还要大，而且是大得多；然后是里面的装潢已经奢华到了无所不用极其的程度，大厅之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神荡漾的香气，想必也是有催情功效的。

而面前走来走去的人，身高没有低于180的，各个细高挑大长腿，各个挂着精致的男妆，各个帅气逼人。

只是这种帅，掺杂着浓厚的铜臭味，和高复尧那种骨子里带出的英俊无法同日而语。

而在中央的大片沙发和卡座上，珠光宝气的老女人搂着怀里小鲜肉的情景比比皆是。

见颜悦瑶进来，一众目光“唰”的就过来了，甚至被老女人搂着的小鲜肉也看过来，眼神在这一刻有些发直。

“看什么呢？小费不想要了？！”

其中一个发现小鲜肉注意力被吸走了，大为光火，用肥厚的巴掌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说的凶神恶煞。

小鲜肉吓得赶紧转回头去，而富婆还不解气，又道：

“哼，谁还没年轻过，这不知道是哪个被糟老头子包养的小骚货，老头满足不了她她就拿着老头的钱过来挑棍子。”

这些侮辱之语颜悦瑶听得清清楚楚，但她似是没听见，也将周遭的目光全部无视，在这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坐进一处无人的卡座之中，然后他递过来一个立起来的塑料牌子，道：

“这是价位，您先挑个范畴，我再叫人来给您选，想怎么玩随您的意。”

看着牌子上的价目表，从只陪聊天、喝酒到“任何服务”的，价格一路走高，但即便是最低的，也要300美元一小时，最贵的则达到了4000美元。

颜悦瑶知道傅曦曦既为头牌，自然是最高档的，想打听他的消息，中低端的根本不用考虑，所以她随便指了价目表上最高一排中的一个，道：

“就这个吧。”

“女士您真是阔绰，您请稍等，我这就叫人来。”

中年男人对于她选最高档的十分高兴，称赞一句后便转身离开，接着就有人为颜悦瑶上了一杯称得上名贵的茶，而等了大约一分钟，人就到了，一共16个人，排着队围成一个圈站在她面前。

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俊面孔，颜悦瑶的心里却只有淡淡的厌恶。

“就他吧。”

选了一个看着相对顺眼点的，而后周围跟着一起来的牛郎都向他投过去羡慕的目光，他们平时接待的多是年老色衰但有钱还变态的富婆，能有一个长得说得过去的那便是幸运的，今天却碰上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心中自是欢喜。

被选中的牛郎难掩心中的喜悦，点头致意后坐到颜悦瑶身边，而中年男人则道：

“女士，祝您玩的开心，那边有包房，您随时可以用贵宾卡去开。”

“好的。”

“你真漂亮。”

牛郎见中年男人走了，开始进入正题，他这话完全是对长得还说得过去的顾客的统一开场白，但今天，却是他说的最发自肺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