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也没想到他真的把一整节历史课上完了。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打扰到同学们睡觉吧。
悦耳的下课铃在教学楼回荡,各个年级欢快的跑动和欢呼须臾间翻涌,似乎要让每层楼都拍打进青春的振动里。
“那么,今天的授业到这里结束。”
三年A班顿时鸟兽作散,到了午间休息时间,学生们要么拼桌吃便当,要么冲出教室前往小卖部和食堂抢饭了。
俞白擦擦汗,看了眼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有个空位子。
那个好像本来是他的位子……
可现在应该没法若无其事地坐下去吧?
“你,你真的是老师吗?”
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那个叫雪之下雪乃的女孩,眼见教室的人走了差不多了,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询问。
俞白考虑了一秒,就如实说道:“我不是。”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迟早的事。
“我是新来的转学生。”
雪之下雪乃小嘴微张,从来谨慎内向的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
“那你,以后怎么办……森川同学?而且,食蜂同学她们知道后……会……”
“比起担心别人,你还是先回趟家吧。”俞白看着对方黏答答紧贴在身上的裙子和鞋袜,最后落在了脖子上的一道青黑印子,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雪之下雪乃有所感地低头,遮住了痕迹。
“总之……今天谢谢你,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女孩轻声说。
午间的阳光洒满了教室,俞白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由于一时无法厚脸皮地变回转学生,他只好先装模作样地走出教室,去厕所放了水,思忖一番,为了不让远在乡下的父亲再跑来一趟东京。
他决定自首。
“下午主动去校长室说明情况吧,至于那个食蜂小霸王,身为正义的一方,面对这种霸凌恶性事件,当然是一并举报啦。”
然而,俞白出来后发现门口地上多出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他看了看四周,捡起来。
上面写着:
俞白老师,对不起,我们想向您就上午的事情道歉,可以麻烦来一趟体育器材室吗?拜托了~~~
╭(╯3╰)╮
“这不就来了么?”
随手把纸扔进垃圾桶,俞白先去小卖部买了个热狗面包和牛奶,边走边吃,到达位于操场旁边的器材室时,刚好吃完。
体育器材室是一间五六十平左右的矮房,位于操场的东南角,远离教学楼,可谓骏才高中的边缘地带,平日少有人光顾,属于日剧和动漫中发生不为人知事情的绝佳地点。
俞白来到门口,发现器材室的门锁已经打开了,他冷笑着,推门而入。
入眼是凌乱的摆设,篮球排球羽毛球没有分类好地扔进铁框,垫子随意地铺在地板上,显然上午刚有班级上过体育课,偷懒没有整理。
光线很暗,只有顶部一扇小窗斜投下几束光柱,一名比较矮小的圆脸女孩和一名身材瘦高的短发女孩立于室内。
俞白辨身识人,胸大的是由美,腿长的是咲良。
只有两个人。
由美吊儿郎当地坐在高高搭起的垫子上,晃荡着双脚,咲良靠在一根生锈的柱子上,手里把弄着金属棒球棍。
来者不善,还是鸿门宴?
这些都没有影响俞白骄傲地抬起头。
“你们的头头呢?”
黑色,俞白淡淡在心中念道,面上表情不解地问道。
“操祈酱她没有来呢,怎么,老师你难道喜欢她吗?”由美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坐姿,交叠双腿,调笑着道。
“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俞白收回目光。
他觉得对面的语气不太对,他还是那么喜欢直入主题。
“我们是来向您道歉的呀老师。”咲良忽然扔掉棒球棍,语气委屈地说道。
“难道我们两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还能害你不成……”
由美也跳下高处的垫子,走到俞白面前,弯下腰,“俞——白——老——师?”
女孩深深鞠了一躬,吐气如兰。
俞白眼睛往下轻描淡写地一瞥,好大的刀疤。
“就这些?”
但他显然不信。
“当然还有了,希望俞白老师,还可以不要把我们对雪之下做的事情告诉学校。”
由美捕捉到了男人的视线,明明抬起了头,却俯得更深了。
“我们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的,都是食蜂操祈那家伙指使的。”
“是啊,操祈她长得好看,人气那么高,家里又有钱,我们怎么反抗嘛。”咲良也凑过来,浓烈的香水味钻入男人的鼻子,“可以把黑罐子还给我们吗?要是回家让爸爸知道了,会打人家的……”
咲良说着侧过身,若有若无地抓起裙子。
现在的零零后都这样吗?俞白眼观鼻,鼻观心,为人师表,他必须狠狠地批判……等下,他好像是假冒的老师?
心理防线漏了,大漏特漏。
“放过我们吧老师,我很有诚意的……”由美抓着胸襟,冲击力瞬间爆表。
俞白挑了挑眉毛,“多有诚意?”
由美白了他一眼,手按在校服上,解开了一道扣子。
贾平凹说过一句话:山是漫长地质年代里变化极其缓慢的浪。
高山,大浪。
“这么有诚意?”
轮到俞白惊讶了。
“俞白老师真讨厌,让我们等这么久。”咲良也不甘示弱,一点点撩起了短裙,女高中的腿在昏暗中显得异常雪白。
由美咬住嘴唇,“俞白老师,你好帅啊。”
“我知道。”俞白咽了口口水。
啪嗒!
咲良把体育器材室的门给锁上了。
“老师,其实约你到这边,还有一个私人的理由……”
两个衣衫不整的女高中生脱掉了鞋子,神态扭捏而妩媚。
“我们想和你做,老——师——”
俞白大受震撼。
这就是东京吗?
太厉害了!
他甩甩头,大手一挥,笑道:“放心,既然你们都这么请求了,老师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人,不说!老师绝对不说!”
他开始入戏了。
由美和咲良对视一眼,笑颜如花,默契地在垫子上跪了下来,开始脱衣服。
莫名的,俞白紧张起来。
待褪去到只剩内衣,男孩嘴巴张大,指着由美身上遍布的淤青和缝线,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个女孩趴在垫子上,吃吃地笑起来:“难道,老师你不好这一口?”
俞白云淡风轻地摇摇头,尽在不言中。
女孩们慢慢地爬过来。
就在双方即将肌肤相亲的时候,俞白忽然指着由美胸口一处规模惊人的痕迹,说道:“你这块地方已经结痂了呀,我帮你把绷带取下来。”
“哎呀不用了。”由美娇羞道。
“举手之劳,哎,老师我当年可是被称为温柔月光的男人呐。”俞白体贴地伸出手。
“真的不用啦……”
然而女孩的态度坚决,也是让俞白犯了难,关键是绷带挡住了最好的地方啊!
他一手揽住一人,皱眉不语。
“吃我一击!”
“呀!”
忽然杀了个回马枪,他把由美胸口的绷带撕了下来。
“哈哈,被我得逞了吧,你个淘气……”
一坨肉掉在了地上。
俞白骚气的话戛然而止。
他眼睛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由美。
“你真的太调皮了,老师。”由美左胸露出一个黑窟窿,她仿佛浑然不觉似的,仍在笑着对他说话。
然而女孩的嘴巴在动,声音却是从窟窿里传出来的!
一只布满利齿的嘴巴,不断闭合张开,与女孩脸上的嘴巴一模一样的同步!
“你们,你们……”
俞白瞳孔地震,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一头蠢猪!”
咲良的表情猛地定格在了媚笑的那一刻,明明没有说话,却发出一阵摩擦般的沙哑嗓音。
“你怎么搞的,不是告诉过你每天都要维护缝线吗?”
“
我又不是你们喰种,只要吃肉就行,缝线整理起来多麻烦你知道吗?”由美胸膛里的嘴巴委屈地说道,“而且我怎么知道他会手贱去碰啊?”
“算了,只能把他杀了。”
女高中生咲良依旧在媚笑,“把罐子拿到手就不算亏本。”
“你们居然是……”
“没错。”
似乎受到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由美的眼睛也掉了下来,两条黑色的触手从眼眶中飘出来,诡异莫名。
“老师小时候,应该听过食尸鬼的故事吧?”
“咲良,就是一只纯血的喰种噢……我嘛,只是一只可爱单纯的缝合怪啦。”
她看向近在迟尺的男人,声音渐渐融为沙哑,“我们是怪物哦,老师。”
“……”
“想后悔就后悔吧,想痛哭流涕就哭吧。”一排尖利疯长完全不是人类的牙齿由内而外,捅穿了咲良那张定格的表情,阴森的红光洞穿了器材室。
那是一双喰种的赫眼,红黑相间,豁然睁大,整张脸都变得四分五裂,鲜血飞溅,“要怪,只能怪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别吓到老师啦。”还是由美温柔如初,她眼眶里的触手扭成一个爱心:“老师,把罐子交出来吧,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哦嘻嘻。”
没有得到回应。
由美和咲良只当对方是吓傻了,嗤笑一声,正欲把男人撕成碎片。
“太好了!太好了!”
俞白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一声大喝,全身心透出一股久旱逢甘霖般的狂喜。
“原来你们也是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