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少年似乎略微讶异她这么快重整了战意,但也并不意外,对方随手挽过剑花,便再次挡住了袭来的劈砍,不过少年没能故技重施,因为本乡望月很会举一反三。
砰,砰,砰,密集而迅捷的碰撞声响彻于小小的道场,并不断散发乃至压住了周围吵杂的声浪,本乡望月目光灼灼,撩,刺,挑,点,抹……她发起了一阵短促有力的快攻,竹剑相撞后都是一触即走,克制而保留了气势与退路。
眼花缭乱的剑式,诡谲惊险的身法,这让对决马上变得好看起来,精彩程度上升了数个台阶,本乡望月如此想着。
果然,精彩的对决也让讲解员有了许多发挥余地。尽管道场外的观众们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分寸在哪,但这才是印象中的高手对决嘛。
“加油!”
“不愧是全国第一!”
“……”
等等!
为什么——
我会听到观众的声音,这里明明不是全国比赛的现场啊?
为什么有解说员,还看到了评委席,全国大赛早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了!
各种颅内的声音糅合变得粘稠缓慢,本乡意识到什么。
她虽然时常在战斗中脑补画面,也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多,并且这么清晰。
除非……
少女抬头,猛然看到了两条红色的光线拖曳在半空,那是男人的眼睛。
如同泡沫戳破,昏梦半醒,颅内胡乱的喧嚣减弱下去了,解说员,裁判,观众,评委席,一个接连一个地消失不见。
从一开始,自始至终,她就陷入了对方的邪灵能力之中!
少女背后渗出一片冷汗,她全力地收回攻击,后撤拉开距离。
“终于察觉了?”
俞白站在道场的一侧,如果本乡望月还记得少年的位置,就能发现这数分钟的“激烈交锋”,少年几乎在原地没有动弹过。
没错,在战斗的一开始,俞白就开眼,用精神能量影响了本乡望月的神经与感官。
刚刚的一切,完全是本乡望月在用自己的技术打败自己。
“你是怎么做到的?”
本乡望月咬破一丝舌尖,确定暂时脱离了幻想,她心有余悸地扫过那双猩红双目,马上避开,“这也是你的能力之一?”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沉浸在全国大赛里直到夺冠呢。”俞白揶揄道,幻想里的景象,他自然看得到。
本乡望月握紧了剑柄,“我已经夺冠了。”
“恭喜。”完全听不出情绪的道贺是一记强烈的嘲讽。
“阴险,卑鄙。”本乡望月浮现嫌恶的神情。
俞白摊开手,理直气壮地说道:“谁叫你一言不合就上来砍我的?”
“……”本乡望月总不能直说,这是你看腿看胸的报复吧。
“只要不看你的眼睛,就不会陷入奇怪的幻术里了。”
本乡望月脸上浮现着运动后的潮红,然而对面的少年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
“那就闭上眼。”
“哪怕你真的能够不受影响……”俞白甩了个剑花,摆出了一个姿势。
本乡望月一怔,斜下的视角中,她看出来那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本乡派的起手式!
“承蒙关照,我好像都学会了。”
俞白嘴角轻笑,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牛逼PLUS简直了,索伦斯之眼在启用幻术里,居然能将被施术者的能力COPY过来,挂!作用太大了,宁就是写轮眼的爹!
“少胡说八道了。”
本乡望月皱眉说道,然而,她瞧着那沉稳的架势,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
少年的身体素质并不差,如果真的让对方掌握了技巧,那哪怕不依靠邪灵的力量,也能匹敌出一位剑道大师的威能了!
本乡望月双手持剑,步伐压下。
“还来?”俞白摆摆手,“不管你打的目的是对我进行测试还是什么,都没有必要再下去了吧。”
“我这是将计就计。”本乡望月淡然道,她要测试这双索伦斯之眼。
“阴神道飞无念本乡二天一刀流,本乡一刀,礼!”
上一回合,她的确是判输了,所以本乡望月古板地敬了一礼,然后刹那再冲了上去。
暴雨般的攻势再次袭来!
俞白暗叹一声,他轻轻发动邪眼,领域中的少女轻而易举地被拽入到幻术之中,然而毫无察觉。
本乡望月的剑法自带月光般清冽青竹般高洁的风格,配上猛烈不息的攻势足以碾压无数同龄人,而面对开挂的敌人,她的快攻只持续了半分多钟,少女近乎标准地向诠释了何为本乡一刀流的至刚至强的风格,这半分钟里,没有观众,月光是最好的注脚。
还有一双猩红的异瞳。
力气再消逝,眼力依旧清晰,本乡清楚,那个叫俞白的男人显得太从容了,而她自身已经在往使出浑身解数的趋势发展,什么便宜也占不到。
“……不是这么使的。”
某一刻,
位于对角,俞白终于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跟我拼剑,切我中路啊。”
“……”
俞白心想差不多了。
化解一招后,他把剑轻轻打在了对方肩膀处。
“嗯哼。”
俞白不太清楚剑道比赛的规则,但这一个步骤肯定是通用的,就像电影中宗师留手,在打到人的时候便会收力,点到即止,胜负已分。
然而,少女闷哼一声,一把格开。
俞白默默再把剑对准到了对方的心口,啪。
少女已是面色涨红,却继续发动着攻击。
连续发动内劲的本乡望月,不知是羞耻还是力竭,气息紊乱,眼神迷离,但手上的猛攻还未断,俞白心想对方应该是不服输,或者想继续打,他便继续一一化解。
索伦斯之眼的幻术中,少女的一切都几乎是无用功,并且俞白可以随心安排剧本。
再后来的二十四招中,他控制着,八次以毫不留痕迹、蜻蜓点水的姿态分别在对方不同的要害悬过,平均每三招打败一次,每一回竹剑悬过要害,都会惹起本乡望月全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然而少女只是娇喘连连,也不叫停。
再半分钟过去,本乡望月全身都泛起了红晕,宛如红霞过顶,大水倒灌,娇嫩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花芯里的甜蜜吸引勤劳的工蜂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