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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CreepTour(毛骨悚然之旅)

  • 作者:少校Alex
  • 发布时间:2022-07-12 13:48
  • 字数:8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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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的4月20号凌晨,游荡在十六世纪地下水道时的我,为救助陷入昏迷的曼宁,以及获取外界救援,只身找寻“Abice”佣兵组织提到的“丛林”出口。

在走完整片宽广区域之际,我恍若闯入了一段老旧医院的走廊,余光中闪过一间血红小屋,再回首已然消踪,为此我愕然不已。而我驻足环顾四周,企图找寻答案,却无意瞥见一条黑影,站在据我百米之隔的走道尽头,默默抽着烟。此人的衣着,是标准的军官大衣。

惊恐之余,我举起破枪,瞎打一气壮胆。岂料这个人影,竟发出一声长长叹息,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像从未出现那样。

我清晰地记得,当初虽距离十分远,但能窥其一斑,大致分辨出这是名男性,军服卡其黄,蹬着皮靴。而今,这条黑影近在眼前,我却成了寻常人,眼睛看不透他的面貌。

室内比起刚进门时更显阴冷潮湿,似乎此人出现后,加剧了光线暗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黑雾。此刻那双大皮靴离我越来越近。他步伐蹒跚,但目标准确,那就是冲着我躲藏的桌子而来,似乎已预感到,面前这块绒布下躲着他感兴趣的事物。

我慌乱摸遍口袋,除了手里一只打火机,再无他物。这间破屋虽老旧,但摆设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厚积灰尘和盘蛇般的电线,连根木棍也找不见。就在我急不可耐之时,脚步声顿止,透过缝隙去看,皮靴已停在桌前。

“怎么着?丫又想干嘛?”我一时无法明白,冷汗嗖嗖滴下。

黑影僵立在原地,似乎在发颤。

“难道他也在犹豫,该不该揭开罩布?万一没做足准备,反而自己可能受伤?”

随着一阵细小的声音响起,我马上否定了这个荒诞想法,黑影正在大衣里掏口袋!时隔不久,他触到一个金属外壳的东西,用手端紧,探手捏住罩布一角。

我本能地想要打桌子另一头出去,继续在黑暗中与其周旋。左脚刚抬起,我立马意识到,这绝不是个好主意。

桌子的右侧,显得愈加漆黑,以我现在的眼睛,根本是昏沉一片辩不出东西南北。而对黑影来说,却占据着有利地位,他背光而站,室外壁灯直直射入,我的轻举妄动都会被其看得一清二楚。

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我再度陷入绝境。惶恐之下,我无意间发现头顶的夹板可以移动,伸手推了推,果然可行,桌底夹板一半就是道移门。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爬入这棺材般的桌内。

“军校导教!你在哪?”

正在此时,黑门外楼梯下传来人的呼声,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那声调,正是消失的发言人!

黑影闻讯大惊,急忙闪身回到门前张望,我趁着这一空隙,赶紧爬入桌内,一阵发苦的咸味迎面扑来,我的脑仁都开始发疼。刚扭扭脖子打算让自己清醒回来,便瞧见那具古尸正平躺在自己边上,它的脑袋似乎被无形的线牵引,慢慢歪了过来,空洞浑浊的眼窝死死瞪着我,下颚咯嘣一声落下,张大了嘴!

“我说古尸兄弟,你家锐爷也是走投无路,否则能跑来与你共筑爱巢吗?丫挺的就别抗议了!”我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惊恐地闭上了眼,竭力不去想它。

门外的叫声很快散去,那条军人黑影毫无发现,又索然无味地走了回来。我听见他衣物摩擦的细碎声,此人正蹲下身子,捏着罩布往上一抬,开始搜寻桌底。

他果然打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躲着!

见桌底空空,他显得很丧气,恼怒地咒骂一声,脚步声又开始在四周游离。我抹了把冷汗,暗暗松了口气,睁开了双眼。可谁能想到,古尸的左胳膊不知何时正压在我胸前,它整个尸身侧转过来,好似打算与我热烈拥抱!

我顿时惊得一佛升天二佛灭世,原本躺在古尸身旁已是我意志的极限,这会儿它似有即将活过来的意思,我宁愿踹烂桌底翻到空地,与这个鬼魅般的黑影搏战,也不愿活活被它吓死!

想着,我将古尸推到一边,开始拨拉底下的夹板。就在此时,感觉面前一亮,眯眼去看,罩布被人猛然拽开,一只大号手电筒正对着我,照得雪亮一片!

我本能地抬手躲避直射,满眼都是光斑,这黑影偏偏不依不饶,不停晃着电筒想要辨清。我顿起一股无名之火,嘴里喷了句国骂,用力朝着罩子一蹬,将连同黑影一块踹出数米之外,翻腾出桌!

不待他站稳,我拔腿冲出黑门,慌不择路往楼下窜去。背后那人显然训练有素,一扶正身子,也急切追赶上来!我将沿路可视之物全数拉倒,想要阻停他的脚步,但并不济事。黑影左挡右避,脚下呼呼生风,反倒是与我间距越发缩短!

我抱着脑袋一味鼠窜,很快穿过侧道,逃向储备危险品的圆腔门前,那黑影的步伐声兀自消失无踪。扭头再去看,空空荡荡,斑驳的墙皮,一只老式电话在嘶吼,掉在地上的鸟类鉴赏图册被过道阴风吹得“撕啦啦”作响,灯光闪烁不停跳泡。

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切又回到涉险之初!

“诶?这可真是岂有此理!”环顾四周,我想努力搞清适才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电话随着绝唱般的嘶吼,嘎然而止,听筒毫无征兆地掉下挂架,垂在桌边左右摇曳。它正无声地暗示,赶紧接听。

我迟疑地走上前抓起听筒,咽了口口水让自己镇定,颤颤巍巍提到耳边,低声问道:

“谁?”

“Non~~Cha-num~~Dis-mocy~~En”这通电话,根本不是人打来,而是一种老式器材的录音,伴随着严重的嘈杂,像咒语般钻进我脑海中。这种奇怪的声源,正是大山之中曾听过的千百人低吟!

“你小子究竟想干嘛?打算说什么?给老子说人话!”我惶恐地乱吼,企图靠声响来为自己壮胆。

“Kept~Nur~Orh~Grept——”录音依旧不紧不慢地播着,丝毫不理会我的嚎叫。

恰在此时,一只枯树叉般的嶙峋大手猛地拧住我胳臂,散瞳余光之下,侧后站着个人,我惊惧地丢开听筒,定睛再瞧,正是适才消失的军官黑影!他的全貌在灯下暴露无遗,一张布满蠕虫的绿脸中,两颗突兀的黄色眼珠掉出眼窝,嘴角被严重撕裂,舌头耷拉在破牙之外,显得狰狞无比!

这绝不是活人,按这等腐烂程度,起码在常温下死了四十天以上。

这具活尸般的怪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它死死抓着我肩头,周身颤抖不已,发出一种指甲刮玻璃般尖利的声调:

“这怎么可能?你为何仍活着!你杀了我,你杀了其他人,同时炸了楼!为什么反而自己幸存了下来?!”

“放开,你认错人了!”我死命挣扎,但无济于事,这人的劲儿太大,手指深深掐入皮肉中,我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打算再次抬腿踹他!

他的背后亮起整片火光!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储备危险品的屋子铁门悄无声息被人打开了,冲天火焰喷射出来,瞬间就将我和这具黑影,焚得只剩焦黑枯骨!

“喂!”黑暗中,我感到脸颊火辣辣得疼。

睁开眼睑,发言人正站在面前,拿着块手帕抹着嘴角淌下的鲜血,怒视着我!

“发生什么了?这到底在哪?”我捂着脸,扶着墙站立起身,如入五里雾中。地点仍是圆腔前,槽口也没有铁门,我已回到了现实。

“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刚才你像发瘟般乱颤,我上前打算拍醒你,结果却挨一记老拳!你死死掐住我脖子,说什么你被我杀了,到底在瞎搞什么?”他跳出三尺外,摆了个架势,道:“咱俩得保持距离,你就像颗定时炸弹!”

“我也不明白,我看到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釐不清。刚才的我似乎是到了1984年的老楼,时间无法确定。”我指着边角,问:“原先这圆铁门前,是不是摆着张类似值班的破桌?”

“桌子?我记得没有,如果是84年,我还在当律师!不过,你给我闪开。”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退到一边,然后趴倒在地,用手拂去沙尘开始查看。隔了会儿,他无奈地站起身,拍拍膝盖的灰土说:“底下原有的地砖都被撬走清除了,已不可能找到痕迹。快跟我说,你看到了些什么?”

我心想老大,你在现实中挨了我一记老拳没假;可我在幻境里被人又追又抓,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脑袋一片混沌,自己都没捋清,能告诉你什么?

“我瞧见,是这道门里喷出的烈焰,瞬间将我烧死了,这下你满意了?”我避开他的眼睛,指指圆腔,道。

“果然!危险品仓库这片也有人在搞破坏,所以生活设施的灾情,是同时遭人纵火!这也就是说,作案的畜生显然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朝着污黑的门洞内扫上一眼。时隔不久,他铁青着脸看着我,问:“咱们再换个地方,你还能不能还原?”

“你饶了我吧,我这次聚瞳,险些把命都搭上了!”我哭丧着脸,指指自己的瘸腿,道:“而且我还是个病人,你的行为算不算虐待员工?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杂,但我有种感觉,1986年的纵火案,内幕不会简单!”

“这根本就是废话,公司的老职员都知道这点!不然怎会时隔二十多年都无法破案?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些什么人,能残忍到这种程度?连儿童也不肯放过!军校导教,80年代,世界的恐怖主义还未抬头,也许当时你还小。”发言人恨恨地捶着墙,看了我片刻,叹道:“我很抱歉,不该再次逼你。”

“你当然应该道歉!过去我九死一生,为给你们追寻老板,天天闪透被搞到头痛欲裂。而现在,又得为你不停查过去痕迹让大火烧死……”我抱怨了几句,觉得差不多够了,便点起一支烟提给他,问:“你还打算查哪?说吧,趁着我现在好奇心还未消散。”

“我……我想找寻,我的Molly。”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用手指着我们过来的路,说:“军校导教,我曾在旧办公室附近,两次查觉到她的气息。第一次是刚带你们过来的那天,第二次是给你腾单间换门锁时。我感觉有只小手在拉我衣角。我不求你再找过去痕迹,但你懂怎么使用那位佘小姐的石头,我想通过尸眼再见她一面。”

我叹了口气,让他上前扶我,一瘸一拐往幼儿园方向走去。

“我也有个女儿,她十分调皮而且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或许,因为我的无能,孩子受她老妈日常责备我的影响,总与我对着干。但是,她始终是我女儿,”我摇着头,思念着远在马耳他岛安全屋里的宝宝,哽咽道:“就让我们两个老爸,一起放下内心愧疚,再度回到1986年,当然我也想见见Molly。”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两个再度走回卷帘门前,他让我不必立即开始,先去看看自己单间。推开门,这里果然与我在河底刺豚舱瞧见的一样,只是室内被搬空,墙皮被铲平,光等着重新装修。在室内抽了约莫两支烟,我将神婆那套咒语与他核对无疑,这才推开屋门,径直来到幼儿园门前,让他用手扶上我的肩。

景教尸眼的精髓在于,能够吸附在魂魄身上,去窥视一切。当完成跳阶,也等于活人附体在幽灵身上。在这一过程结束前,参与者不得移动半步!否则……

否则!诶?我也不知道否则会怎样,因为佘羚从未提过,而且我也无胆去尝试!

“准备好了吗?”我回头扫了他一眼,问:“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表示准备妥当。

“以眼还眼,视我者盲,听我者聋;以诡治诡,清则自清,浊则自浊;奉邪神之契约,恶灵退散,跟!”

我神情肃穆地念叨起来,用手一指卷帘门,只感到眼前一片雾气升腾,大门吱吱嘎嘎上扬,穿透门前那盏绿色惨淡的节能灯管,就像人在行走那般,朝前不断延伸。

这间屋子十分大,目测面积兴许及得上准备间,内部一片焦黑,地面满是积灰和各种污垢,房顶仍有少许漏水,打门前到屋子尽头被人摆着数块宝利板,以供踏脚清理,大致仍是过去的原貌。屋子三分之一面积被隔断,许是做成供幼儿午睡的小间,剩余的面积是个大活动室,既有一排排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小铁桌,也有几只电动玻璃钢材质的摇摇椅。我能够想象,当年那些幼儿们,曾在这里嬉戏,围绕一圈,跟随公司聘来的专职老师做游戏。

过道中的阴风,顺着幼儿园破墙窟窿,穿行不息。

“这间大屋以后将会建成什么?我也不知道。公司的人既想立即铲平它,但又无人有勇气去规划它的未来。军校导教,你瞧见右侧烧焦的板材下,压着只灰绿色的小茶缸吗?那就是Molly的。”他扭过头,闭上了眼。但这没有用,在尸眼的窥透下,这些影像会直接摄入大脑,不管你乐不乐意去瞧。发言人喃喃自语:“这只小茶缸是她生日那天邻居一个大男孩送的,Molly喜爱猫,她所有的物品上都是小猫图案,这只也不例外。诶?为何啥都没有?我明明记得上次……”

“别急,要有耐心,视线正在前移,这表明我们没有缺漏环节。”我撇撇嘴,让他不要总唠叨,那样容易干扰到我。正在此时,一片烟雾般的灰影像闪电般在眼前晃过。我不由一惊,开始左右移动手臂,让自己的视线覆盖整片屋企。

灰影似乎发现正有人打算上它身,显得很慌乱,像阵风般往隔开的房内一钻。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或许只是这一带普通的死难者。不过,灰影行迹亦表露出,它们可能藏在隔断间内。

这就变得很麻烦了,四周没有这样穿行的幽灵,尸眼难以跳阶,只能停顿在眼前这个漏风大屋里,而且腿脚也无法移动。虽然,我始终未搞懂如何完成跳阶,但这灰影进去后就再无声息。一时之间,我也拿它没办法。

“要不,你尝试着轻声唤她名字,”我对身后的发言人低语道:“或许她听见后就自己跑出来了。”

“对,对,过去家属来领,都得站在这里叫名字,才会由教师牵着手带出门。还记得谢芙吗?那时她刚到公司,曾经在这里当班了几个礼拜。”发言人点点头,仰起脖子开始呼唤:“Molly?Molly?”

就这样呼了三、五声,隔断小屋边缘果然起了动静。那里污黑的破墙后,露出几个灰褐色的圆脑袋,纷纷睁着白色瞳孔,怯生生打量着我们,令人不寒而栗。不过我对自己说,这都是些不幸的孩子,它们如果活着,可能差不多与我是同龄人,但被暴徒残酷无情地烧死在这里。

接着,更多这样的灰影开始聚集到墙头,或许它们认识黑衣发言人,渐渐地不再躲藏,开始慢慢朝我们飘来。这时我挺没谱,不由低声问他:“你有看见你家孩子了吗?它们靠过来到底想干嘛?我瘆得慌啊!神婆又不在身边,咱俩又是菜鸟!要不,跟我说说,你家Molly的日常往事好了,起码能分解我这部分恐惧。”

“是我害了她,原本那天她不该来的。但她偷拿了别人的毛绒小猫,是我逼着她去道歉,才带来幼儿园这里,结果……”

“原来如此,所以啊做家教过于严厉,也并不是好事。这些靠前的灰影里,你瞧见小Molly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但最前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认出来了,军校导教,我们的方式没错,这正是孩子们,”发言人丝毫不惧,他打算迎上去,但想起不能移动半步,只得悻悻然缩回脖子,说:“瞧见那个扎小辫的灰影吗?这孩子连同父母,在那天都没能跑出老楼。这样的悲惨家庭,比比皆是。我也好不到哪去,其实……”

忽然,他的絮叨戛然而止,同时,我感到一滴炽热的液体滴落在脖颈,顺着肩胛往下淌。接着,更多这样的液体垂滴下来。

那是发言人,他泪流满面,已激动得难以名状。

只见一个披着齐肩发的瘦小女孩,停在我的面前,正仰脸望定我们,手中抱着一只焦黑的小猫布偶。

“Molly,是爸爸该死……”发言人缓缓开口,声调悲怆,泣不成声起来:“我不该那样要求你。那天我赶到时,屋梁已被烧塌了。大火一直蔓延到药店,我喊着我想要冲进火场,但我找不到你啊!你可知道?小猫露西我一直养了十二年,它死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气息,身边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

这个小女孩灰影,忽然张开双手,高举到我的皮带前,它的这一举动,是在说我要抱抱。

与此同时,头神智早已不清的发言人双手从我身上移开,他朝女孩灰影扑去,我不由惊恐地大喊起来:

“别动!莱斯利!你破了规矩!”

然而,我阻止不了他,一切都已晚了!

眼前变得一片迷离,我犹如置身在游乐场木马上,身子虽然没动但四周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所有的灰影消被扫除得一干二净,身后的发言人也再度失踪!我站不稳脚,失去他在背后扶持,把持不住重心仰面倒下,后脑重重砸地!

这真是一个糟到不能再糟的主意!我明知一个丧失爱女几十年的人会丧失理智,却偏偏自以为是能控制住局面!心底暗处那种当爹的情愫发酵,结果,又将自己搭了进去!

接着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必然是如潮般的来到!

但当我摸着生疼的后脑倚墙慢慢坐起,却发现四周一片通亮,那些残垣断壁都不知踪影,幼儿园完好无损。隔壁的医疗中心门也开着,侧墙挂着一面钟,时间是下午4点多,饮水机前有台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播音员唾沫四溅地说着,柬埔寨马德望省什么什么,屏幕上面有日期。

August。 7, 1986。 Thursday(周四)

“诶?我艹!”我迷惑地看了看,难不成我真瞄到1986年的痕迹?不由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诶?有活着的人吗?鬼也行,给锐爷出来一个!怎么回事?可我也并未聚瞳啊?哪能这么精准,像预先搭好的设局那样。”

“你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右侧响起,侧过脸去看,是个披着齐肩发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粉嘟嘟的玩偶猫,正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同时盯着两块石头出神。

“完了!我怎么又被拖到过去的痕迹里,难怪官僚主义不见了!”顺着她的目光,我这才悟出,总盯着面前的石头,眼珠不由自主地聚瞳了!(所谓聚瞳,就是成了斗鸡眼)

“你就是小Molly吧?你难道能看见我?”我觉得这小孩和适才的灰影很相似,便撑起身来,问。

“嘤!”小女孩对我一吐舌头,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抱抱。而当我刚探出手打算接住时,她竟然转身嬉笑着跑开了,钻入发言人办公室背后廊道深处。

“别乱跑啊,一会儿你老爸回来找不到你!”我急忙站起,蹬了蹬腿脚,居然又无恙了,紧跟着去追吧。沿路我觉得自己很蠢,这只是虚幻,小女孩早就死了。当我越过办公室,发言人正巧推门出来,或许是听到嘈杂声,那是年轻了二十岁的他,体魄比现在健壮,不仅梳着个包头,还文绉绉带着付眼镜。

“你家小孩跑过道那头去了!”我也不管他能否听见,喊了一声便继续追赶。这个转角后是哪里?不论河底“刺豚舱”还是老楼,我都极度陌生,因为从未走过。一拐过墙,迎面就是扇浮华的双推门,油光铮亮,金属把手闪耀着瑰丽!

我不及刹停脚步,只得将双臂护住脸部,直撞进去。大门很轻,几乎没有阻力,我一连跑了五、六步,一个趔趄险些跌个狗吃屎,这才稳住身段。

不过,当我抬头打量四周,发现眼前的一切就更离谱了!

因为,打这地方外观可以确定,它并不是老楼的一部分!此刻的我置身在装潢豪华氪金的大圆厅里,它的顶高是三层,一架闪亮无比的大吊灯从圆顶中央如瀑布般垂下。四周全是人,男男女女,他们听到我嘴里啧啧称奇,纷纷转过脸来观望,好像能看得见我。

人们穿着考究的夜礼服,我判断不出年份。众所周知,这类服装无非是今年领子多个扣,明年下摆收收紧,几十年来都没多大变化。外加我这种落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素质,根本不会跑来这种地方,完全辨不出这是哪的酒会。往自己身上打量,横条的病人衣裤,趿着双脏兮兮的拖鞋,就差手握一杆输液架子,像个神经病人站在人群之中。

不过,这些布尔乔亚挺有修养,脸上并未显露出鄙夷,只有感到惊愕,正在交头接耳,打听这算怎么回事?这种错觉只不过停顿了数秒,远远的楼梯口跑下几个身着白色夜礼服的沙龙侍者,表情肃穆地走来。

“最多是被架出去,丫几个难不成还要揍我一顿?”我心底暗暗骂道,挺起胸膛,昂首跨步朝他们走去,嘴里开始大喊:“我也不知怎么会来到酒会上?甚至整件事也釐不清,这里究竟是哪?!”

四周的人依然大眼瞪小眼,仿佛听不懂我在辩解些什么,几个沙龙侍者已然冲到眼前。我只得摆出个虚弱的架势,决定打上一架。谁知,更扯淡的事发生了,这群人竟然穿透我,跑到人群背后去了!

“诶?怎么了?”正在我不明所以时,人群慢慢开始了骚动,纷纷迎着我过来,一边走一边相互问:“发生什么了?水池出什么大事了?”

他们说的既有英语也有拉丁语,还有许多辨不出的小语种。

我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色夜礼服的胖子正站在双推门前挥手,满头大汗高喊:“没什么,湖底射灯出故障,大家稍安勿躁!请先回自助餐厅去。”

胖子说着,让几个白礼服开始拉铜栏杆,企图阻挡人群继续上前。

“他骗人!”一个穿着考究的红发女人挤出人群,指着胖子大叫:“他骗了你们,根本没有故障!”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声线真是既清脆又美妙,我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白皙的肌肤,黄金分割的身材,脸色红润,戴着副金丝边休闲眼镜,或许是个名门闺秀。

“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周的人都在发问。

“玻璃观景水池下,飘着一具死尸!他们正在设法打捞,”这女人气愤地对着人群摆手,怒不可遏道:“我听我朋友说,那人是被枪打死的,他们打算对外界封闭消息!”

人群“轰”的一声全数往我这边涌来,纷纷穿透我往门前聚集,那些沙龙侍者抵挡不住,只得扯着嗓子让大家镇静!仍在维持着秩序。而就在此时,我的鼻前,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不止一次见过血淋林的尸体,完整的、支离破碎的,所以对这股气味并不陌生!但漂浮在鼻翼前的,却十分古怪。这血腥味盖过一切香水味和烟草味,但不令人作呕,也没那么冲脑,源自走过的某人身上。

待我从纷乱的人群里回过神来,远远瞧见一个家伙反其道而行,正在惊惶地上楼!

这个人怎会那么脸熟?想着,我也开始往楼上去,虽然觉得意义不大,但总有种感觉,这小子特别异常,我应该是认识的,只是记不起来他是谁。

没多久,我爬上三楼,此刻西装男已在装饰豪华的厢廊内鼠窜,不过这人很蠢,他直直地绕着跑,那么辛苦到最后,他还得回到楼梯跟前。虽然我从未到过这地方,却凭借直觉也能知道,这里并无可串行的侧门。

这人究竟在躲避着什么?我四下里也没见有什么残暴之徒正追他。就在我越发迷糊时,这个冠军已跑完全程,再度冲到我跟前。

只那么一照面,相隔数尺之外!当瞧清这张脸的同时,我猛然记起他是谁!

这正是当初在第一动力源,那个叫汉尼拔的相似体被Alex爆了脑门后,幻变出来的四张脸之一!

这四张脸分别是罗马时的向导隧道、年轻化的波特、刻薄相的发言人以及另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长跑冠军就是这无名氏!

“你是谁?喂!”我打算一把扭住他质问,不料手掌穿透他胸腔,整个人摔将出去。此人浑身热汗,嘴角颤抖,圆睁着双眼,绝望地盯着前方,哆嗦地叫道:

“我……我完了!救……”

西装男的话语未落,冲天血幕迎面扬起,他半个脑袋被削去,整个人从楼梯栏杆翻出去,狠狠地砸向楼底!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传来发言人的疾呼:

“军校导教,你人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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