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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Gravestone(尸碑计划 )

  • 作者:少校Alex
  • 发布时间:2022-07-18 02:31
  • 字数:9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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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启的朱唇,做好了聆听传奇故事的准备。我被好色之徒Alex连推带扯,外加边上女孩浑身香气袭人,只得乖乖让出沙发,独自来到落地窗前,凝视着底下往来巡逻的“白衣人”,稍稍平静下心情。

“这些事,哪怕在一周前,我也和你们一样困顿。文字所记录下的怪事,在我看来就是部天方夜谭,”女孩站立起身,绕着沙发一圈圈漫步,朝刀疤脸举杯,说:“接下来我要说的,恐怕老叔你也是首次听闻。这份留在14处的报告,不久之后被人拷贝了一份,送到了这里。”

“14处是什么?”Alex团着手,望着她讪笑,问:“你家的私人特工队?”

“信息汇总机构,各地分部都叫14处,那是一个代码。”刀疤脸挥手让他闭嘴,道:“别打岔,米切(Michelle),你往下说。”

“当这份记录被送到玫瑰金庭,引发了我家老太太的恐慌,差不多快一个世纪以来,埋在曼家人心底最想忘却的噩梦,就这样被揭了伤疤。”女孩倒也无所谓,走走停停,似乎作好随时回答众人提出的疑问。她端起水杯,浅抿一口,继续说:“那张军官照上的人,名叫麦肯托什,是一战前我们家的常客。因他和老曼因斯坦都对飞行器感兴趣,又身在同一家俱乐部里,所以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1911年,当福卡斯提出要探索红色大山并邀请曼家参与时,被我家老头一口回绝。因为曼家的理念是务实低调,素来不愿去追逐毫无意义的名誉,更何况,那次历险所需的投入过于庞大。因此计划被搁浅,韦伯家深受打击。可到了第二年,1912年夏末,福卡斯采用了一种新手段,胁迫老曼因斯坦为冒险团提供大笔资金,甚至连他本人也被卷入事件漩涡中心。出发前夕,我家老头和这个英国军官,一起去了趟东亚,具体上哪又做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东亚?这似乎和摩萨利尔没任何联系。”我自言自语道。

“后来的事,你们也应该知道,老曼因斯坦跟随福卡斯,闯进不该擅入的禁地,结果惨死在那鬼地方,人被炸得粉身碎骨!事后福卡斯失踪,韦伯家的人却指责我们家害死了福卡斯,这真是岂有此理!”女孩说到这里,一股长期积压在心头的家族仇恨爆发。此刻的她就像任何一名当街吵架的路人,吐着无尽委屈,愤恨地说:“这是因为,冒险团筹建计划书签署落下我家老头的签名,所有寻求资金投入的银行文件上也有他的名字,而且,韦伯家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红色大山。福卡斯对家里人提起的,那就是趟沙漠之行。所有一切这让我们百口难辩,最终,就连替死在沙漠里的人收葬,也是我们家掏的钱!”

“不过这与英国军官,以及Besson有什么关系?”刀疤脸站起身,替她去接了一杯水,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随后不久爆发了一战,协约国胜利,德国被迫咽下战败的苦果,我们家因从事武器研发被控犯有战争罪,从此势力大减,韦伯集团利用这个契机,一举夺下公司控制权,荒唐统治长达四十年!你刚才问起的英国军官,他在1932年,神秘地现身了。这个人淡出人们视野整整20年后又一次来到金庭,和当时健在的老太太单独谈了一个下午,从而说出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巨大秘密!”

“什么秘密?!他都说了什么?”我和Alex急于想知道结果,迫不及待地追问。

不得不说,这个叫米切的女孩很擅长调节气氛,声调委婉动人,节奏控制得抑扬顿挫,令人如同身临其境般。(由这段开始,米切简称为小米)

“这个军官说,我家老头并没有死,他就是老曼因斯坦本人!”

“什么?!”这句话打小米嘴里说出,我们三人同时站直了身,吃惊地望着她。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这些事都是日后通过老太太回忆记录下来的,我们过去连听都没听过,所以也一样很吃惊!英国军官见听者面露迷惑,便将当年东亚之行的真实目的揭开谜底,其实俩人在那里找寻到某种方法,相互交换了身体!”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刀疤脸摸着伤疤,探问道:“那你家老太太什么反应?英国军官就这样又住回了玫瑰金庭?可若是如此?那许多事都能说清,至少其中一个当事人健在,不至于搞得像现在那样水火不容。而且,公司内部并不曾传闻有这件事。”

“老太太当时很吃惊,毕竟距离事发才短短二十年,而且她是老头的长女,便提了许多刁钻古怪的问题,有关老曼因斯坦私人秘密,对其进行试探。结果军官不仅全部答对,而且还补充了更多细节,有些甚至连老太太也不知道。总之,身份确认下来英国军官是老头这点无误,但他在当天晚间便离开了金庭,说自己是个活着的‘死人’,往后也不希望别人去找他。他痛恨福卡斯的卑鄙,不会再与韦伯家产生任何联系。临行前,他要求曼家后人,必须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尸碑计划!”

“什么是尸碑计划?”Alex此刻已完全忘却了适才的不快,一味催着她往下讲。

“这就是我刚才问小锐,到底瞧见多少具古尸的缘故。”小米示意我等坐下,转身打开音响,播放起一首较为轻快的音乐,端着水杯缓缓坐下,颤声道:“这件事有些骇人,我描述它时也会感到害怕,所以需要一个放松的环境才行。尸碑计划指的是,当年在沙漠死亡的队员尸体,其中十九具尸骸为老曼因斯坦的部下,曾一起闯入过核心,也一同接触过菱形铁箱的粘稠物。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老头提起过一个怪名称,叫做返金线,说是在交换身体的军官在临死前,目视所见的一切同时被记录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他知道回收这些尸骸的必要性。我们按他的指示将尸骨挖坟掘出交付他,并由他收拢去一个秘密场所里。因为这些干尸和军官一样,都是活着的‘死人’!”

“难道我在幻象中所见到的古尸,就是它们?”我回想起曾被尸骸拥抱那可怖的一幕,不仅毛骨悚然。

“是的,那就是‘它们’!严格意义上说,它们更像是‘病人’,能够呼吸,心跳微弱,甚至还有超低的体温,新陈代谢比海龟还要难以察觉,只是动弹不了,像瘫痪中的老人。所以当小锐说,他与古尸并排躺一块,尸体似乎会活过来,则进一步说明,这就是尸碑计划的原始资料!”

“可养尸的目的是什么?”Alex托着下巴,凝视着小米,问:“总不见得是当观赏品吧?”

“那不叫养尸,而是维持它们的生命体征,你总不能因对方瘫痪就任意剥夺走对方性命,难道不是吗?好了,我会将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你们。当年福卡斯胁迫老曼因斯坦参与计划的手段是,给他下毒!一种闻所未闻的古老毒药,从而令他的子嗣,所有男性后代都遗传上一种血液病!福卡斯哄骗我家老头说只有在核心才可获取解药,因此他只得跟着一起进山。然而,老曼因斯坦已预感到此行凶险无比,而英国军官却对此痴迷不已,俩人发誓生死自负由此交换了身体。这件事,从1912年到1932年这整20年间,始终被蒙蔽着,直到他说出真相!若没有解药,男性后代最长寿命是35年,更多的在童年便夭折了。所以,尸碑计划就是延续曼因斯坦家族血脉的,一种不得不为之的求生手段!”

“也就是说,解药就出在这些活‘死人’身上?没想到,福卡斯竟能想出下毒害人绝后这么肮脏的手段!”我不由脱口而出。

“这就是曼家不会原谅韦伯家的原因!收集回来的尸骸,因接触过使人异变的粘稠物,本身已不再是传统人类。通过研究和提炼,可以获取一种元素酵母,在每一个曼因斯坦新生男婴足岁后进行免疫球蛋白注射,虽治愈不了遗传毒症,但可以延长寿命。迄今为止,我大哥是第四代,大概就是那样。”

“所以,老楼被封闭起来的密室,其实你们私底下原是知道的。当瞧见林锐的疯人疯语报告,便联想到这些?”Alex啃着指甲皮,对她一摆手,道:“不对,这说不通,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资料,为何没有另外转移地点?它们又是怎么变成石灰腐尸的?”

“不,安置这些尸骸的地点,英国军官由头至尾都对我们保密。”

“那曼家不知道这些事,又是怎么来获取酵母的?”刀疤脸问道。

“每当有新生人口出世,自然会收到神秘的包裹,这是当初和英国军官之间的契约。至于那些活‘死人’藏在哪?用什么方式提取酵母?全部一无所知。然而八零年代最后一次收到药剂后,就断了音讯。”

“而今,那些石灰腐尸不是已找到了吗?现在有几具就在五分部实验室里。”我想了想,说。

“找到的那些已不再是活‘死人’,而成了真正的尸骸,生命体征消失,早已不具价值了。”

“那么,找我来是为了问什么?”Alex指了指我,对着女孩夸张地一摊手,道:“该不会仅凭林锐神智不清的历险记,你怀疑我这种四海为家的人,或许认识英国军官?可80年代我还是小孩,出生证明就在贵公司档案里!”

“没有怀疑你,因为这完全说不通。英国军官本身就是个谜,没人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件事还没完,有关你的部分发生在1934年的整理事件中。那一年老太太收到来自罗马的信件,寄发人是英国军官,他说自己处境危险,接连被人追踪,随信夹着照片,让我们快速调查画中人的身份。可什么都没来得及查出,他就失踪了,你们稍等片刻。”女孩说完起身出屋,可能去捣腾老信件去了。

“老刀,我是越听越糊涂,你搞明白了吗?”Alex搓揉着脸,叹道:“没想到他们间的恩怨这么复杂,而我们又在这两大家子人底下讨生活,想要置身事外恐怕都很难。”

“做好自己本份即可。”刀疤脸平静地抽着烟,应道。

“老实说,我挺同情曼家的,”我踢了踢Alex的脚踝,问:“你说我该不该对小米提,在罗马水道里瞧见一个血红灯光小屋和军官鬼影这些事?还记得罗梅洛那天说,这是1935年纳粹党搞的什么设施,应该就是同一时期啊。”

“这种事嘛,我觉得你应该是听过且过,我们绝不能卷入高层的斗争漩涡里。有关双方的仇恨史,两家人都会极尽诋毁抹黑对方,这很正常。或许你坐在韦伯家,他们说些什么,你也同样会感到愤愤不平!”刀疤脸依旧闭着眼,平静地说:“不要多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就是这样。”

“呵呵,要合着我的性子,得看这小妞态度,如果对我有利,帮老曼家也是不错的买卖。”Alex从胸前掏出小米照片,故意在刀疤脸面前晃晃,奸笑起来:“除非韦伯家也有这么一位小天使。”

“诶?Besson,你想干嘛?可别胡来!这不仅仅关系你,会影响到所有特殊人员!像瘦子、帕顿、医生他们……”刀疤脸闻讯,顿时急了眼,急急忙忙上前,打算从他手里抽走照片。

“行了,老刀,你就别给我打什么人情牌,也别给我戴什么人格光环的高帽,我就开开玩笑罢了。老实说就他们两家那点逼事,还不至于让我效忠卖命!”Alex随即将照片揣回兜里,将胸一挺,道:“我这人一身邪气,就是根贪恋女色的墙头草,嘻嘻。”

“不过,我认为倒是可以探探口风,”我让他俩压低声调,谁知道这间屋里有没有暗摄像头或窃听器。思虑片刻后,我问两人说:“你们觉得,那佣兵组织‘Abice’,会不会与他们存在某种联系?或者说就是他们家的私兵?”

“这倒可以,一会儿,”刀疤脸对我招招手,耳语起来:“你这样……那样……明白吗?”

几分钟后,小米拿着一封破旧的书信进门来,当看见桌上的饮料动也没动,三个人都在闭目养神,以为是我们拘谨,便又换了张CD,播起音乐来。同时让我们将这间屋当作家里,一切随意。

“诶?这是什么?”她在沙发前坐定,无意中瞥见Alex胸前口袋露出的照片一角,伸手抽出夹到自己眼前看了看,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说:“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还是这么丑的一张。”

“嘿嘿,这是资料里夹带的,原本就我和林锐来,怕认不出你,是这个刀疤老家伙非要多此一举跟着。”Alex指了指刀疤脸,伸了个懒腰,对她抬抬手,道:“拿来吧。”

小米顺手将照片揣到兜里,而将老信件提了给他。Alex撇撇嘴,也不坚持,当展开信封后,一帧老照片掉了出来。

“你仔细看画面右下角的那个人。”

“诶?好像是与我有点像,但又不怎么像,”他凑到跟前辩了半天,然后提给我和刀疤脸。

这是一帧十分老旧的照片,因年代久远边角起泡,污渍斑斑,总体还算清晰。只不过主题人物拍得很模糊,那人仅仅只有个侧脸,而且正在疾行。但论气质和外貌,尤其是眉宇间的英气,那就是Alex无疑。

“是有点像,但细看下又不太像,总之我无法确定。人长得相似再正常不过,并无法因这照片,就武断他像科幻电影穿越到过去的年代了。”刀疤脸看后,也同样这么说。

“原本随同照片还有封短信,但现在遗失了。信里他提起一直在被人调查,因此自己进行了反跟踪,查到画面里这人在旅店住宿时登记的名字,也叫Alex。Francois。再之后,英国军官就销声匿迹了,从此没有再出现。所以综合小锐提起的怪事,以及难以解释的女尸照这些,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女孩看了一下表,道:“大概要说的,就是这些。”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Alex思虑片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啃起指甲皮,解嘲起来:“这实在有些奇怪,你所说的每件事,都与我们或我们的身边人有关,而我还可能是调查军官的嫌疑人,大家却又这么坐着,感觉挺别扭的。”

“你家大哥什么态度?”刀疤脸打断他的话,问:“关键是他怎么想的?”

“他对五分部有偏见,不打算继续为调查投入资金,觉得我们家所受的磨难够多了,只想从中摆脱,还大家一个清静。”小米见我俩大眼瞪小眼,不明就里,便解释起来,说:“我们家世代都是男性管理企业,女性不参与公司生意,所以一切都由我大哥说了算。而如此一来,你们也该猜出我将要说什么了吧?”

“你是说,一旦曼家掌握董事局,也等于第五分部的人大限到了?”我惊自吃惊,不由追问:“那大家的绝症怎么解决?总不见得当甩手掌柜?既如此还找我们来干嘛?我实难理解你大哥的用意。”

“他不知道你们今晚来。”小米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所以这是一次秘密会面。”

“什么?”刀疤脸瞪大了双眼,几乎跳将起来,道:“搞半天他还蒙在鼓里!小米,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私会,我们已严重违纪了吗?如果让韦伯家获悉的话……”

“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我大哥耳根子软,我会慢慢劝他,毕竟现在我是家里处理杂务唯一的人。”小米却纹丝不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我认为,假设有那么一天,关闭了五分部‘刺豚舱’,不论对韦伯家还是我们家,都有弊无利。我大哥虽已有了子嗣,但再之后呢?若无法根除遗传毒症,那么曼家将毫无未来可言。所以光就这一层,我是支持你们的。为了让你们来,所以临时调走了他的亲信,这就是为何负责安保的白衣人特别少的缘故。”

“原来如此,嘿嘿,看来还真是一场秘密会面,”Alex眼珠骨碌碌打转,也抬手看了看表,道:“直说了吧,你是什么打算?”

“我希望你们继续调查下去,”女孩弯腰取过一本信笺,开始一边在上面划线,一边说:“根据记录,1987年谋杀案,尸碑计划和污泥潭的对话,看似都毫无联系,实际我有种感觉,它们之间存在着某些关联。而该从哪里开始入手?我暂时还没想到,你们怎么看?”

“我也记录一下,稍等。”我摸索着裤兜,借着掏小记事本,将“Abice”徽章抖了出来,它在地毯上打了个弯,滚到女孩脚丫边。于是,我故意说:“这个,哈,能麻烦你……”

女孩捡起后,看了看,顺手提还给我,道:“快要三点了,我大哥会起来打针,咱们得尽快结束。”

我一愣,只得悻悻接过,揣回口袋。

“先从卖给你们女尸照的人查起,”刀疤脸见我面部有些僵硬,接口说:“这是目前看得见摸得着的线索,这人总有联系方式什么的吧。”

“有,老叔,这个人和你一样,也是个意大利人,住址在巴里市。”女孩说着,掏出手机查找,然后在信笺上写下,递给了我们。

我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个人名,叫弗勒滂(Fullerpont)。

“我大概会在三周后,悄悄安排我们一组白衣人去五分部,协助你们调查,”小米分别与我们握手,低声说:“他们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是忠诚与我的部下。”

“不,我拒绝,参与的人一多,事必败露,此外这件事并不难处理。”刀疤脸冷冷地说:“小米,你是知道规矩的。”

“老叔,这点你可不能讨价还价,毕竟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利于双方,就算你从中作梗,我也有办法让韦伯家派出他们,”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探前一步,更紧地握住他的手,叹道:“除此之外,我一直很惦记我那可怜的‘弟弟’,他已经很不幸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刺豚舱’如果关闭,他又该上哪?所以,你可没有选择权。”

“知道了。”刀疤脸快速抽回手,向我们扬了扬,道:“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当我们放轻脚步走出屋子时,女孩忽然像记起了什么,唤住Alex,然后打相册里取出另一张照片,红着脸提给他,道:“这张还稍许好看些,你的资料我收走了。”

他感到有些惊讶,伸手接过,借着灯光扫了眼,随即塞入胸前口袋,扭着屁股一摇一摆下了楼。寒流已至,天空中下起雨夹雪,我打了个颤栗,跟着出了石堡,回到了林荫道前。刀疤脸一声不吭爬上驾驶座,发动汽车,朝着总部方向疾驰而去。

“她给你什么了?”我一路憋着疑问,不由开口问身边正在抽烟的Alex。

他得意洋洋地掏出,在我面前抖了抖,歪着嘴笑了:“这小妞嫌资料袋里的那张太丑,所以给了我另一张她觉得不错的私照。林锐,咱们这次相亲很成功,有戏,嘿嘿,有戏哇。”

“你把她人想得太简单了,没错,我也看得出,小米对你有好感。”刀疤脸叹了口气,道:“总之你别轻易和她扯上任何关系,想想瘦子的遭遇吧,如果真是为小米好,那就别打她主意。”

我回忆起楼梯口那张油画,忧郁的女人像,不由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刀疤脸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摇头,并且再三告诫我,不准去向瘦子打听。

“每个人都有内心脆弱的一面,何必去揭开伤疤?你仅仅是当故事听,评头论足感慨一番,踏灭烟蒂转身就忘了;而别人却是旧景重现,再度沉浸在哀痛中。打听这种事,再好是谁都别干!”

不多久,车来到了我们与波特等人分开的岔路,远远望见三个人合用一把雨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刀疤脸慌忙停车,拉开车门请他们赶紧上车,开足了空调。

等波特、发言人和杜兰缓过来后,刀疤脸便将这次会面的内容大致描述了一遍,选择性隐瞒了女孩说要派人混入‘刺豚舱’的事,随后问他们进展如何。

“也没任何实际进展,我一直在想军校导教说起的水池对话,”波特裹紧围脖,说道:“偷跑回来的那个提到其他人不会注意到他,因为全都下河去了。但是‘非洲之眼’周遭哪来的河?它就是里查特地貌的石岩上升,附近根本就没有水源啊。我们的人在那里待了快半年,也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而大山里的福卡斯描述自己神秘经历,说他住在北非迦太基王国的疗养院里。那么,会不会他所在的时空线里,非洲之眼并非指我们认知的那个?而是其他地方?我就是查资料去了。可惜,第五支队伍的人什么都没留下,我也等于白来一趟。相反,倒是他们发现了些端倪。”

“哦?说说,反正旅途很疲乏,可以解闷。”Alex将脸转向发言人,道。

“我们去做素描复原去了,总部有模拟程序。调查那件枪击谋杀案,想看看死者究竟是谁,但就像曼家人说的,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发言人若有所思地夹着烟,望着窗外流光掠影,叹道:“还是让杜兰来讲,查人这种事,毕竟他才是办案的专家。”

“这件事的棘手之处,就是所有档案都被人刻意销毁了,死无对证!所以我们连死者的外貌,墓葬的编号,都难以获悉,因此这条线其实,等于被掐断了。另外,我参照你们所形容的,有关大山变形人的四张脸,基本可以判断陌生男人已死亡,但他肯定和其他几张脸之间有所关联。”新人杜兰也冷得不行,牙齿连连打架,抱怨道:“这里比英国还冷,这鬼天气。刚说哪了?噢,做还原模拟。你们应该知道,机器这东西不太可靠。结果头像出来了30几张,大家搜肠刮肚去想,唯有一张还有点靠谱。不过,被莱斯利否定了。”

“你都说什么了?”我来了兴致,赶紧给发言人提上烟,帮着点燃,问。

“根据你们描述,出来的模拟像里,只有一张可能和我有些联系吧。”发言人耸耸肩,伸手接过,美滋滋抽了几口,道:“那张脸有些像我一个大学同学,但我们没什么交情,毕业后再没来往过。一小时前,我往柴郡(英国一个郡)打了通电话,是他本人来接的。这老同学显得很恼火,所以我们也是白忙活一场。”

“给我看看,那些图纸你带在身上了吗?”我朝他伸手,接过他提来的一叠打印纸,然后一张张细细甄别。看了约摸几分钟,我失望地将纸片还给他,说:“没有一张是!包括你所说的老同学也不像,这该死的。我明明记得那张脸,但就是形容不来。还不如找生物学家画素描,可能会有些斩获。”

“所以说,意义都不大,军校导教,你还记得刺豚舱整理回来的那些报告吗?我觉得全凭山里波特的话,存有许多漏洞,也无法合理推敲。他说他之所以避开人群,是不信任我,因为相似体以我面目出现过。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存在另一个我,或许也遇害了。但报告里有关活体实验,那个我明显是带着质疑口吻和强烈失落情绪记录文字的,”发言人一边思索一边整理发型,道:“而没有抢救出来的录像带,里面也存在一段内容。那个我在质问马德兰进度,以及对如此低下的生存率表示不满。为什么会被记录在拍摄日志里?故意示人以混淆概念?还是别有他意?”

“所以你现在什么打算?”刀疤脸凑过脸,问。

“从源头开始查,我先假设,在世界裂变后,旧时代的我也许被相似体残害。那么大概会在什么年代、具体哪里、发生这种事?”发言人手指西北方,道:“我打算回一次柴郡老家,在那里住些天,好好将它们捋一遍。”

“罗尼,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刀疤脸嘿嘿一笑,指了指我和Alex,道:“咱们干脆就先别回去了,送波特到沃州后,跟你一起往英国走一遭。小锐爷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比起你闭门枯坐瞎想要实际得多。而且,我也打算趁此机会,再查查Cross那案子,他在法国有另一处住宅,在巴黎的10区。这地方条子肯定会忽略。”

“不行,外科医生已再三强调,如果他再去找什么过去的痕迹,脑子就成豆腐花了!”Alex一听,急忙挥手否决。

“真不至于,你先别打岔,为什么你说警察会忽略?”我倒没他反应那么大,道:“哪怕不借助两块石头,我偶尔也能用传统方式找到些线索。”

“因为乱啊,Cross所住的那大楼,叫朗格姆公寓,是道友、神经病、通缉犯、疯汉这些社会渣滓聚集之所,正常人不会靠近,臭不可闻。”刀疤脸听完不仅一喜,转过脸来给我介绍,说:“那地方,比贫民窟都不如,所以条子们的调查,肯定草草过遍眼,写张报告上交就结了。而我认为,假设他还活着,极有可能就躲在那里!”

“说归说,别唾沫星子喷人一脸,老刀,看着点路吧。”Alex打了个响指,让他好好驾车。然后转过脸,低声问我:“你怎么想的?别太在意人情,也别让好奇心冲昏头脑,一切以身体状况为重。”

“我挺感兴趣的,身体着实无恙,就是腿脚仍不太方便罢了。”我歪着嘴,故意冲着杜兰,笑道:“说真的,我还一次没去过英国,正打算好好看看英国人都是怎么打庄稼地里长出来的。”

“好咧!皆大欢喜,既然全票通过,那咱们说干就干!”刀疤脸兴奋地双手脱把,捏紧拳头,用力往下一拉,道:“我叫上两个保镖,Larry和帕顿,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奔赴英国,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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