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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Chaos City(暴力之都 )

  • 作者:少校Alex
  • 发布时间:2022-07-18 08:09
  • 字数:9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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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OV小车在沃州病疫检查站限定圈外放下“处理人”波特后,随即直奔首府洛桑,打算由这里通过边防,然后进入一水之隔的法国边境小镇——伊云。但是,此刻已天光大亮,时针指向上午七点五十分,边检已经开始。

我兴奋不已,依旧不敢相信,幻梦中所见最不切实际的一幕,成为了当下正在苦苦追索的调查。然而他们并不这么看,尤其是那个杜兰,说出了独特的见解。他曾拿电影做过比喻,大致是说,一个事先拟好的剧本,前后发生的琐事都有承前启后的连贯性。而远在七百英里外谋杀现场这一幕,是忽然而至,一点心理提示都不曾有。这显得太突然,是谁都难以预见的。所以,聚瞳后的视野让我见到这一幕,必然尤其重要性。

而Alex则认为,这就是超出常规的集中体现。举个例子,有个人打出生就不曾买过彩票,然而有一天他路过报摊,突然掏钱买了一张,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但往往这种彩票,中大奖的几率是最高的。这就是违反一切常识,突发偶然的。

由着他们的说辞,刀疤脸心血来潮提出说走就走,连夜奔袭下,地方倒是到了,但过不去。当众人热情消退后,发现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现实,那就是这一车人,除新人杜兰外全部证件不齐,更要命的是五人里四人都是血液金属病携带者。

眼前的检查哨前,站着十多个年轻的北约军人,几个负责协防的本地民兵牵着三条大狼狗,正在一辆辆通行的车前漫步,示意车主打开后备箱,进行检查。有人会说,边境嘛,本来就要防走私,案犯什么的,正常得很,肯定是这般严阵以待。那个看官,你错了!这种现象只出现在瑞士个别几个边境口岸,其他地方统统看不到。

那么读者不禁要问,好吧,搞那么大阵势究竟为了什么?这个答案嘛,说来你可能不信,除了必要程序,边卡真正严查的,其实是看过境车辆,有没有携带家里的垃圾,打算带到法国境内丢弃。

瑞士是个小国,与法德两国接壤,许多当地人工作需要跨国。在瑞士,随地乱丢垃圾被抓获会遭到重罚,甚至被收监。而按规定抛投垃圾要付税,这项税目金额巨大。举个例子,比方说你购买了五磅牡蛎,吃完后残剩的硬壳,丢弃所需支付的税钱,占到原价三分之一。所以不少瑞士人想出一个绝佳办法,偷运垃圾带到法德两国丢弃,这么一来,就等于逃税。

但法德两国也不是傻子,很快发现自己国土成了瑞士人的垃圾场,因此,在边境地带严格检查。因而眼前这一幕,并非天公不作美,而是日常惯例。

尽管我们不曾携带任何垃圾,但肯定免不了要查证件,只要北约兵拿到电脑上一刷,立马就会发现旅客全有问题,随后会被喝令停在路边,等公司来人交涉。而如果全身而退,只得灰溜溜滚回五分部,等CDC那边的最终检验审核通过。然而,最终报告半周前已上呈,迟迟也没得到批复。

这一车人除了杜兰是温吞水性格,其他人都是急性子,眼看到了边境却过不去,不免心烦气躁起来。

“老刀,你把车再往后倒一些,刚才有个小兵朝这里看了几眼,”Alex将脑袋探出窗外,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停在这已经很长时间,难免容易遭人怀疑。”

“要开你开,老子又没犯法。”刀疤脸跳下车,将手一背,独自气哼哼地往边上一家小店用早点去了。

新人杜兰叹了口气,向我们挥挥手,示意都下车去用餐,他来将车开走。我和Alex等三人踏着一地泥泞缓缓前行,连烟都不敢抽,生怕冲了规矩让别人盘问。

“只要到了法国境内,你们想干什么都成。”Alex点了杯红茶,要了份青柠蒎,将帽子往桌上一甩,懊恼地说:“看来今儿算是到不了鲜花小镇了。”

黑衣发言人则站在店门前有滋有味地看一墙海报,时不时转过脸和店主攀谈,似乎成竹在胸,显得一点都不焦虑。

“这一路总在听你们说什么突发偶然,所以给了我启发。我原打算猝不及防给Cross来个突袭,因为根本没人会料到我们去巴黎。”刀疤脸不停地挠着头皮,掏出自己的综合机,说:“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上一阵。我给帕顿他们去电话,让两人再折回老楼,设法让找五人组帮忙,总之今天肯定过。”

“他俩知道自己出来是干嘛的?”Alex啃着指甲皮,叹道:“我就怕帕顿拎不清,这人什么都好,就爱多嘴,大喇叭似的。”

“暂时还没告诉他们,我先去打个电话。”刀疤脸说完“嗖”地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当人来到店门前,正巧停车的杜兰进来,发言人拉住他们,站成一排鬼鬼祟祟低语,然后三人齐转身,笑吟吟地回到桌前坐下。

“怎么了?一会儿功夫又喜气洋洋的?”我一头雾水,望定他们开口发问。

“没什么,坐这里等上四十分钟,我们争取在九点后过边卡。”发言人打背后取来一份隔夜报纸翻阅,从此不再开口。

与此同时,刀疤脸拨通正往这里赶的两个大个,让他们按原路先回去,替我们拿齐证件。晚上八点整,约在巴黎小方块街周遭一家酒吧接线。

巴黎的街道名很有意思,她不像美国动不动第一大道第五大街,充满工业感;也不像意大利以人名或著名家族命名街道,充满市侩感。这国家的街名都取得随心所欲,充满童话世界的美感。

大约半小时后,在店门前张望的杜兰朝着我们一挥手,只道:“来了,来了。”我正好奇什么来了,便第一个窜出店子张望,见远远的沥青路上开来几辆犹如货卡般的军车,这才明白,是换防的时间到了。

几辆车门绘着白色猛犸象的军车,载着来的都是民兵,边卡的北约兵到九点就撤了,随后换他们来站岗。瑞士是个全民皆兵的国家,所有男性都要服役,他们分为服兵役和服民役。选择从军要服满280天,当民兵是390天。在应征期内他们可以获取日常工资80%,另外每天能拿8块津贴。而到了下午3、4点,正规的北约部队再来接替,因为那时是晚交通高峰。

而此前发言人站门前看的,就是张贴在店内的时间表。并且在与店主聊天中,获悉不久后来的是附近一个篮球队里临时凑集的民兵,他恰巧在那里还有个什么名誉身份。如此一来,我们只需轻松坐上军车过哨卡即可。至于VOLOV小车,则交由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杜兰驾驶。

就这样,发言人风轻云淡地与民兵扯着淡,随着军车越过障碍物,正式进入法国。

我们四人行走在莱芒湖畔,眼前是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太阳爬出稠厚的积云,道路两边冻雪开始融化,顿时四周迅速降温,大口的白雾打嘴里吐纳。鲜花小镇是伊云矿泉水的故乡,同时也是法国的著名旅游区,来来往往的车辆装载着蔬菜水果,繁忙地奔奔驰在视野开阔的铅色公路上。

我不得不承认,空气清澈冷冽,对于一夜都挤在乌烟瘴气车里的我们而言,有那么一种回归自然的意味,只是冷得有些扛不住。正当我走得东倒西歪时,背后传来喇叭声,杜兰开着车已跟了过来。

或许Alex远离故乡已久,此刻踏上自家国土,显得异常兴奋,正指手画脚在给我们介绍风土人情。他不时指点刀疤脸别照着导航开,按着他说的走,我们将更快抵达巴黎市区。总之,满车厢都是他的呱噪,我蜷缩在热空调前,不由头贴着窗玻璃,酣睡起来。

这种感觉,是极其舒适和令人怀念的。和法国相比,美东纽约要冷得多。我曾在那里居住了很久,每一年的圣诞夜,除了例行的吃喝玩乐外,到了读秒时,我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找寻视野所见最高的楼宇,设法上到顶楼,然后爬上平台,仰躺在雪地间喝瓶烈酒。

微醉里,浑身绵软且臊热,而刮过耳稍和脸庞的大风,却又那么刺骨。沉浸于热与冷的极致刺激中,唯有亲身体会才能感悟。天地之间在那一瞬,仿佛都留给了我个人所有。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顶端,有种一览众山小的磅礴大气感。

我喜爱都市,尤为喜欢灯火璀璨、景致繁华、人群川流不息的现代钢铁丛林。我就像个世间的弃儿,徘徊于荒野,恐惧寂静,一心想要融入声色犬马的嘈杂人语与万车轰鸣之中。而每当这时,我的眼前总会闪过不知在哪的Alex,设想他在干什么,向着远方举杯,喊一声Screw U,Asshole。

但此刻,他的身影正晃荡在我眼前,模模糊糊化为一个黑点。朦胧中,我感受着车窗冰寒,不由自问,这个快把人累死的2007年,为什么会感觉这么漫长,是否我沉陷在一场无法醒来的梦中?无穷无尽,前途叵测,我正行走在一条荆棘密布纷乱横生的亡者之路上。

一路颠簸,我睡睡醒醒,神清气爽时天际已泛起瑰色晚霞,巴黎市区到了。

有人曾说,巴黎是个值得人住一辈子的地方。但对我而言,亢奋到一半随即烟消云散。因为Alex总对我说,等哪天空下来,咱们好好周游列国。而盼了大半年,不是被囚禁着就是在拼死玩命,眼前的高榭楼阁,仿若空中花园。并且我深知,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时时刻刻都将处在长途奔袭之中,波特虽对我们临时改道做出承诺,会始终保持缄默,但难保意外之旅拖得过久,容易被公司察觉。所以,他给了我们三天期假期,12月13号前必须赶回“刺豚舱”,这也是说,今天是唯一可以放纵的休息日。

我们在7点住进了le Louvre(1区)某家小酒店,然后一路打的赶去小方块街,在某栋服装设计公司底楼,钻进一家名唤鸳鸯馆的酒吧,等待从其他国道赶来的速射枪和帕顿。此刻的店子,还比较清冷,三、四个白领远远坐在吧台前,正开着笔记本电脑相互间谈业务。趁着四周还未热闹起来,大家便开始计划起行程来。

刀疤脸表示,他就不去英国了,因为细想下来,如果一切都让自己料准的话,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个丧心病狂的前黑衣人,Cross也算出色精锐,一旦发现自己被人堵截,极有可能狗急跳墙。所以他需要在周遭提取材料,见几个道上的老朋友。

而发言人行程不变,我们一行将于明儿清晨六点半出发去坐车。因为黑客手段再高明,大家也没法搭空客,只能坐“欧洲之星”(Eurostar)去伦敦。那么在七点半上车,抵达伦敦是9点三刻。再租车到柴郡,差不多中午可以到切斯特。

“至于到柴郡你们怎么安排,还是在火车上开研讨会吧。”刀疤脸哈哈大笑,向我们举举啤酒杯,叫道:“今晚,就该极致地放纵,啥都别想,都好好乐一乐。过十点,小妞们就开始上街了。这家鸳鸯馆届时会跑来许多年轻人,吵得人神经崩溃。几位谁有兴致想那个?只管对我说,我带你们去家有意思的土耳其浴室,那里可是花花世界。”

Alex一听,立马坐到了刀疤脸身旁软磨硬泡。说自己这回出来并不知道会回老家,身上什么都没带,只有几十块零钱。既然要消费没钱不成,问能不能先赊账什么的。同时,这小子拼命向我这边挤眉弄眼,要我也喊两声响应他。总之,被这么一撩拨,外加关禁闭大半年,是个人他都得疯。

剩下的两人,此刻正在为明天旅程做打算,作为即将要回到故土的英国人,他俩都有些五味陈杂。尤其是杜兰,这个前警界之花现在的出狱前科份子,脸上带着心事重重的表情。我透过酒瓶瞄了一眼,他也正巧抬起头,便向我尴尬地举举杯。同时嘴里嘟囔了一句,又开始专心致志看起街景来。

Alex跟刀疤脸磨了一阵,见我就是抿着嘴不发一言,便有些失落和沮丧。这时刀疤脸走出店子,站在霓虹耀眼的街上开始打综合机。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一摊手,说速射枪和帕顿现在仍逗留在巴黎郊外,那里出了些小状况,走在他们前面的一辆卡车笼子没锁好,公鸡和鸭子飞了一地,连他们车里都窜进好几只,搞得俩大个满身鸡屎,臭不可闻。总之十点前,肯定赶不来。

这正好给了Alex一个借口,说人都搞脏了,总得找个地方好好洗一洗才行,并且强迫我跟着一起胡搅蛮缠。刀疤脸暗暗发笑,说那个虽名为土耳其浴室,却不是澡堂子,真要洗澡得去花都夜总会,那里是他另一个朋友开的盘子。

就这样,我让Alex扶起,坐上出租车,踏过闹市和人流,逐渐去到一个遍地水洼的旧街区。只见街头横七竖八倒着许多瘾君子,就连铁皮垃圾箱里也有人站着,地上都是小塑料袋和避孕套,紧紧贴一起的破大楼之间挂着各色内衣裤,满耳都是每扇窗户内毒妇的抱怨与谩骂声。不过四周楼里也不总是那么低俗,驶入网格状的分叉道前,那里正在举行居民间的歌咏比赛,许多阳台前都站着人,拿着锅碗瓢盆打节奏。一边是喷粪一边是歌剧,仿若冰火两重天。这不啻在告诉我们,眼下这片地带,就是刀疤脸口中描述的贫民窟。

“嘭!”一只电视机从高空坠下,险些砸在车引擎盖上,司机死也不愿再往前开了。他不让刷卡,只收现金。当匆匆抓过车资,便逃一般迅速远离了这片街区。

“小锐爷,这就是10区。”刀疤脸叼着烟,用手指了指遥远一栋黑乎乎的建筑,道:“那就是朗格姆公寓。”

“怎么灯火那么稀少啊?”我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其实眼睛与常人无异。朦朦胧胧间,只望见这栋楼大半面积都黑着,唯有极少数窗口亮着昏黄的灯火。

“因为在这栋楼里,想正常收杂费基本是不可能的。里头住客全都是黑户口和有案底之人,以及各种极品渣滓。”他微微一笑,将烟蒂吐在地上,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条子会忽略它的原因了吧。”

在世界各大城市,最难处理的就是黑户问题,这些Homeless不是偷渡就是销毁了身份,因此警觉性奇高。而通常租房给他们的东家,又大多是地痞流氓,在收取保护费的同时,也偶尔尽尽义务。一旦提前得知条子或移民局有大规模搜捕行动,便会让他们躲得远远的。所以想要在这种地方堵人,可以说完全不现实。

不过,刀疤脸带我们来仅仅是踏点,让我们可以有个地形概念。不多久,一辆奇形怪状的车打巷尾开来,它显得极其明亮,当来到眼前,我才发现车主在前灯位置装了两只水晶灯,车厢里烟雾乳白色一片,活像着火那般。当窗被摇下,打里头钻出三个满身刺青的老黑。

黑道份子见面,难免长吁短叹相互拥抱一番。但眼前的刀疤脸和他们,方式却很奇怪。对方拿出手机给我们逐个拍照,发送后背着手与我们面对面站着,时隔不久,一通电话打来,他们通几句话后,这哥仨才客气起来。不过刀疤脸并不与之多废话,指了指我俩,示意先带着过去,而他自己,摸着脸上伤疤往其他街面走了。

“别看了,老刀是去接帕顿他们,我们跟着走就得了。”Alex拽着我胳臂,往那车里一倒,随后催着黑哥仨开车。在车上闲得无聊我们就扯开了,原来道上特别讲究等级门阀,像眼前这三人,属于跑街的马仔,负责勒索、贩毒、和当皮条,也就是俗称的外围。如果遇到警察,就乖乖束手就擒被送拘留所。等过了24小时,自然有人保他们出来。

我瞧见一个老黑手背上纹了个“屍”字,便问他这有什么含意。老黑说这是古代日本某个高僧留下的符号,是他请别人给自己刺下的幸运星。当我解释给他听这是汉字,他则摇摇头轻蔑地说我假装日本人,其实什么都不懂。

而另一个肥胖的老黑则对我伤腿很感兴趣,问Alex我是不是逃犯?这腿看样子怕是挨枪子了。我俩都不太熟悉他们这行当,话不敢乱说,只得敷衍了事,一路只顾抽烟。很快来到一个像废弃工厂般的地方,便一起下了车。

推门进去,是条几十米长空荡荡的甬道,当下了铁梯,底下挤满了人,这股闹腾劲头,比起鸳鸯馆人可是多了去了。几乎清一色全是青少年和混子们,一个个都在那疯狂蹦迪。一转身老黑仨跑没了,半分钟后,出现在一个假二层的铁栏杆前,正向一个披着蛇皮外套的黑人老大比划。那人笑吟吟地向我们招手,意思是上他那头坐坐,别拘谨地挤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

Alex对我点点头,说盛情之下,继续这么站着会让那人很难堪。我觉得也对,便由他扶着,一瘸一拐上了楼。这个老大顿时将面前两张沙发上昏睡的人赶开,邀我们坐下,然后拍着胸脯,说不论想上哪逃亡,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我对法文的理解处于婴幼儿阶段,都靠Alex在旁翻译,那位老大在问,我们打算跑路去哪,在欧洲除他故乡荷兰外随便哪里都成,而且他还有做假身份的团队,一切都是专业化的。当扯过几句后,他这才明白过来,我们只是听刀疤脸介绍,慕名来玩的,就显得更加热情,开始滔滔不绝谈自己是怎么从街边仔养成黑帮老大的传奇故事,期间不停提各种人名,问Alex认不认识。

就在我们显得挺尴尬无言以对时,刀疤脸带着两个小巨人到了。当这一屋子男男女女瞧见铁塔般的黑衣人板着脸,不由往后退了退,似乎被吓着了。不过速射枪在这种地方,大受欢迎,不少荡妇都在他身上又捏又摸,翘起拇指夸其身材棒。

他自然感觉良好,嘴角慢慢露出笑影,顶着一身鸡屎上了楼,黑人老大赶紧找来两个助浴女工,带他俩去洗澡,去去晦气。刀疤脸旋即坐下,开始为我们相互介绍起来。眼前这个人,是他在法国玩得最好的三个人之一,我们不必拘束,爱干嘛就干嘛。

正说着话,速射枪跑将出来,向我们一摊手,说钱包被人扒了,证件都在里头,怎么办?那个老大勃然大怒,大吼是谁这么不给他面子,伸手对楼底扬了扬,黑哥仨立即追出门去,不消五分钟,拧着一个金发女孩拖到楼上,逼其跪下,要她自扇耳光!

“刚才拍你摸你的女人全是扒手,她们故意装得很热情,专掏陌生人钱包!”老大一脚踢在女孩头部,霎那间算是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那女孩缩得像只瘟鸡,浑身打颤不住求饶。但黑老大冷冷答她,今晚上自己不打下两颗门牙,就直接躺到后巷垃圾箱里。

速射枪一看,也顾不得围起毛巾,光着腚跑上前来,扶着女孩将钱包内大票面都塞给了她,开始帮着求情。这一举动,让刀疤脸面色很是难堪,他毫无预警地操起个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过去,这女孩“哇啊”一声惨叫滚翻在地,吐出颗破牙来。

望着满地鲜血,我不禁毛骨悚然,既不敢劝也不敢拉,只得东张西望。本以为刀疤脸还会继续发疯,岂料他只是说了句滚蛋,就让速射枪带她下楼出了门。这个老大这才露出笑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他竭力劝起酒来。

“这种事,是道上的规矩,在别人地头上,千万别自作主张。别看扒手恐惧得要命,如果不揍她,这女的就会轻视你,觉得罩这片地面的老大没威信。若一直这样的话,时间久了便渐渐没人再听使唤了。”刀疤脸趁着上厕所,跟我解释起来:“也是不得已,由我打她一顿,远比女孩落在他们手里强得多。我已经叫Larry多给她几百块看牙医,你就别管这种事了。”

“老刀你出手也太……那毕竟是个女人。好在她身高马大耐得住打,一般人挨你这下子,可能命都没了。”我牙齿打着战,浑身一激灵。

“这种女的,也都在道上混,你觉得她可怜,回头她就冲着你兜里几张票子,将你捅死在任何地方,然后花着你的钱跟别人吹嘘是怎么弄死你的。混在道上的基本都是渣滓,根本没什么好人。小锐爷,你实在太善良了。”他冲我一笑,抖了抖拉上裤档。

我一把拖住他,问:“先别急着出去,刚才那老大说了好多人名,我一个都不认识,他如果再问怎么办?”

他点起一支烟,笑了:“那就是盘道啊,道上的人都爱说这些,例如你认识谁谁,我结交了谁谁。有时候他们所说的人连自己都不认识,反正就是扯淡呗。哪像我们意大利黑帮,掷地有声,说谁就是谁,不带噱头!”

“那他一会儿再跟我提人名,该怎么办?这个老大好像把我当逃犯了。”我尾随着他,开始往回走。

“那就吹呗!最好是吹到连你自己都不信,那样最好了,哈哈。小锐爷,我是故意带你们来这种地方的。总有一天,你和Besson难免会遇上这类人,倘若我不在跟前该怎么办?所以你俩得学着点,就当普及社会知识好了。”

“可我这种慈眉善目的面相,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或者荣誉公民,根本就没有吹牛的资本呢。”我无奈地摇摇头,将牢骚咽回肚子。

一回到沙发前坐下,那个老大果然开口找我攀谈起来,说他听黑哥仨说我是个不懂日文的日本人,这条腿被枪子打了,要我揭起裤头给他看看,这里有专给人取弹头的地下医生。我只得点头,不能冒犯他,拉起腿管给他看。

“没有枪伤嘛,只有很深的一道伤疤,你这腿究竟怎么回事?”他看了一阵,托着下巴,问。

“他在豺那汤跟人打架,平了对方十多个人时受的伤,”就在我努力编织嘴炮时,刀疤脸替我解了围,吹了个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牛,然后面不改色地夸夸其谈起来:“我后面带来的俩人,都是顶级杀手,四人中就这俩刺头拳脚差点。洗澡的大个,都背着一身血债哪。”

“有意思,真有意思。要不,咱们练练?”黑老大歪着嘴,干笑起来。

“行啊,只要你摆得平,地方随你。”刀疤脸“咕嘟嘟”喝干一瓶酒,站起身,问:“上哪?”

“我的人可不跟你干仗,连杀手都是你跟班,咱们就跟他们练,如何?”

十分钟后,我被Alex扶着,跟着嬉闹的人群来到后巷尾街。帕顿摆手说他开了一天车累坏了,让速射枪代劳。黑帮老大让手下开来四部厢式车,将两头街道全堵上,不放人随便出入。

车前灯随着他挥手被打开,顿时将阴暗的街面照得雪亮!速射枪光着膀子,开始做热身运动,随后手插西装袋,冷冷地站在路中央,就像一只雄狮,在等待狼群四面扑杀。

黑人老大一扬手,从人群里走出十多个混子,将他团团围住,只等发号施令。

只见速射枪冷峻的双眼,透过冰冷的墨镜镜片,缓缓扫视着他们。刀疤脸跳上厢车挡栏,啃着牛肉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怎么练?”Alex将速射枪的话翻译给老大,问。

“三分钟,能干趴几个算几个,所有人都别痛下杀手就行,咱们就是场友谊赛。”老大将蛇皮外套脱下,开始抡着胳臂上来,喝道:“黑帮规矩,别记仇,该怎样还怎样,时间一到就停手。回舞厅咱们还是好兄弟。行了,废话少说,开干吧!”

速射枪不等他站稳,飞起一脚直奔老大面门,这黑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但远不是前铁拳特种部队突击兵的对手,一声惨叫就被踢倒在地,其余人一看,开始打四面八方袭来。速射枪狂喝一声,立即进入状态。整张脸变得极度扭曲,就仿佛与人群有杀妻不共戴天之仇。他冲着最近的一个扭住衣领就是三个直拳,借着惯性将人一顶,顿时撂倒其背后一大片。跟着左踢右踹,将其右边一路以最快速度扫倒,转身开始速攻左路七个人!

我看见的不是打群架,而是野兽般的发泄,速射枪如同玛尔斯附体,专挑拿着铁棒的几人揍,哪怕这些人倒在地上,依旧是不依不饶。而面对矮他一截的打手们雨点般拳头袭来,连头都不回,任其随便砸在身上。

“行了,打差不多了!”刀疤脸这才从挡栏上跃下,一把扶起黑老大,嬉笑道:“你丫可真叫酒色掏空了身子,越发不行了。”

那人面色极差,望着一地呻吟的手下发呆。我本以为他必将怒不可遏,没准会拔出枪来乱杀人,谁知他竟仰天大笑,指着速射枪,开始为他鼓起掌来。

“哎呦呦,你要是我部下,那该多好,我服了。”

那一晚,我们四人成为继刀疤脸外,这黑老大的贵客,他也不再计较我那副斯文长相,甚至还有些惧我。Alex听见他私下对黑哥仨说,越是心绪平静的人,发起疯来越可怕,没事少招惹我,这可真是世事难料。然后他安排我们下汤,又找来一大堆美女,扶着众人进包房……

事后我问速射枪,这打架有什么诀窍?他抚着光头,一脸为难地说也没什么诀窍,他的战术方针就是盯着自己判断最有威胁的几个猛揍,一直揍到对方爬不起身为止。至于其他虾兵蟹将,光凭那种花拳绣腿,他皮糙肉厚扛得住。至于为什么先对老大下手,是因为扒窃的那女孩,他觉得太过分,早就看他不爽。

“这和你的眼睛一样,也需要天赋。”速射枪愉快地笑笑,随即倒入温柔乡,和女孩们卿卿我我起来。

我们四人在花都夜总会待到天麻麻亮,老大躺了几小时床,稍微缓过来一些,便吩咐黑哥仨开车送我们回酒店。临分开前,与我们分别握手,祝愿英国一行有所斩获,往后再来法国,没事就跟他通电话。

小酒店底厅里,发言人背着手和杜兰站着,他们脚边是整理好的行李,见我们下车,也不多问,一扬手示意上路。

差不多五个半小时后,我们抵达了他的故乡——柴郡切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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