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王老六推辞说自己是大老粗,要军师喆老七谈谈。喆老七原来是秀才,因为一直科场不顺,如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前程无望,家境潦倒,适逢五爷因媳妇被恶霸强占,愤怒中杀了恶霸,闹出人命,被县衙追捕,于是聚集乡里一帮朋友学习梁山好汉,聚集在卧龙山与官府作对。因为喆老七有满腹学问,被五爷三顾茅庐,请来喆老七给自己当军师。
一天,王老六正与几个同伙在海丰县县城探听消息,王老六在一个海湾看到一个巨大船队,附近码头上的人来来往往,王老六走近那些人,跟他们说话,其中大部分说话哇哩哇啦的,根本听不懂,王老六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两个人说的是广东话,王老六走近跟他们打招呼。
“请问弟兄,这些船都是哪里人的?”
“弟兄对不起,这个情况不能告诉你。”
王老六追着那两个人问:“弟兄,我听你们也是当地人,为什么就不想跟我说说话呢?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就说说话有什么不行呢?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为什么要打听我们从哪里来呢?”
“我的一个妹妹前面几天就是在这里失踪了,我想打听她的下落。”
一个人合着王老六的耳朵说:“不要乱说啊,日本。”
王老六听说这些船来自日本,心中打鼓了,来自日本,难道是倭寇的船队?王老六立即回到山寨向五爷和喆老七做了汇报,三人商量,如果跟倭寇拉上了关系,可以利用倭寇的力量壮大自己的队伍,还可以在与倭寇的联合行动中分得好处。三人也感到与倭寇合作是不光彩的事,但是目前官府追捕得紧,山寨难以坚持,为了寻求保护伞,不如与倭寇合伙。于是五爷再派遣王老六找到了倭寇的总头领菊池重朝。
此时王老六要喆老七谈谈跟倭寇合伙的事,喆老七轻咳两声,用略带沙哑的语气说:“菊池朋友,我们老二把你带到山寨,是有事情跟你商量。我现在问你一个实话,你们是不是来自日本的倭寇?”
菊池重朝点点头表示承认。喆老七说:“我给你菊池朋友说,我们中国人都是痛恨倭寇的。我们原来也都痛恨倭寇,但是我们的处境不太好,我们成了官府追捕的罪犯,所以我们愿意跟你们合作,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们也知道你们从日本漂洋过海而来是为了发财,你们来到了广东,广东可是个好地方啊,如果你们跟我们合伙,发财了能够给我们合理的那一份,你们很快就会大发。广东南部许多地方都有矿场,金矿、银矿、铁矿、瓷土都有。如果你们跟我们合伙,你们用不着花许多时间去寻找,我们可以直接把你们带到那里。菊池朋友你看怎么样?”
“我们能够真诚合作那是最好不过,只是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单干?”
五爷听菊池这样问,解释说:“如果我们能够单干当然不会来找你们了,刚才老七曾经说到,我们目前的处境不太好,所以我们愿意跟你们合作,是什么原因,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清楚,实际上有些事情也是说不清楚的。现在只要你菊池朋友表个态,愿意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能够在大明找到合伙人,这当然是很好的事情,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菊池重朝明确表态说:“既然各位英雄都愿意把我菊池当做朋友,那么我菊池也把各位当好朋友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菊池与五爷等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了。
喆老七说:“朋友交了,但是我还有话说。中国人之所以都痛恨倭寇,是因为倭寇在中国沿海过于杀戮。作为朋友,我建议你们,不要学习倭寇的做法,每到一地,就大肆抢掠杀戮。建议你们尽量少杀人。不要到处制造血案。如果血案大了,惊动了朝廷,朝廷必然派重兵征剿,那样以来,不但发不了财,要回到自己祖国也难了。所以希望你们采取新的做法,需要一般生活日用品,可以花钱购买。要知道,大明的生活日用品都是很便宜的,花点钱,跟当地人们关系融洽了,你们就可以安心长住,就可以得到长远的好处。还希望菊池朋友斟酌处置。”
五爷表态说:“老七这个建议也是我的想法,还希望菊池朋友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发财,比较长期稳定的发财。不要闹出大事,惊动了皇帝爷,弄得大军压境,事情不可收拾。”
菊池重朝回到船上后,把与五爷等卧龙山反官府势力合伙的事情向菊池能运说了,菊池能运认为在大明境内有合伙人是好事情,不过要防备大明人有其他阴谋。菊池重朝说:“这个问题我有办法控制他们。”
次日,菊池重朝派人去卧龙山,要五爷和喆老七二人去菊池住处商量事情。五爷把王老六留在山寨,自己与五爷跟着菊池派来的使者到了菊池住处。菊池非常热情地接待他们,给他们喝日本的盐渍樱花茶。菊池重朝还跟两位大明朋友说起日本的饮茶历史。
菊池重朝说:“你们中国有茶圣,我们日本有茶祖;你们中国有《茶经》,我们日本有《吃茶养身记》,可见中国和日本在吃茶方面还是平起平坐的。”
喆老七是秀才,听菊池说中国和日本在吃茶方面还是平起平坐的,就有点不服气,立即接着说:“菊池朋友差矣,中国的陆羽是《茶经》的作者,陆羽出生于唐朝开元年间,《茶经》成书于唐朝,是世界上最早、最完整、最全面介绍茶的专著,被誉为"荼叶百科全书";而你们日本的《吃茶养身记》是谁写的?是不是荣西?荣西什么时候的人?在陆羽三四百年之后吧?相隔三四百年的人,能够平起平坐吗?所以菊池朋友还得多学点历史,没有历史知识,说话要闹笑话的。”
菊池被这个大明老者挖苦了这一顿,直觉的脸上火辣辣的,但是有不好发作,只得端起茶杯说:“二位喝茶,请品尝我们日本的樱花茶。”
一杯茶喝下,喆老七继续说喝茶:“一样是喝茶,我们中国人说‘品茶’,而你们日本人却说‘斗茶’,中国人喜欢‘品’,而日本人喜欢‘斗’,可见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性格有多大区别,菊池朋友你说是不是?”
菊池虽然非常窝囊,但是不好发泄,又没有话应对,只得转换话题:“几天请二位来,是继续昨天的谈话。二位昨天说广东许多地方有矿场,不知矿场在那些地方?”
喆老七心知肚明,倭寇是急于想知道矿场在那些地方,就可以单干了,你倭寇想得美啊,我们能够把这些机密轻易告诉你们吗?于是喆老七回答说:“菊池朋友不要急,如果你们有时间了,我们可以带你们去,我们不带你们去,我们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找不到。菊池朋友你说呢?”
喆老七这个回答,菊池实在没有理由驳回,只得连声说道:“有道理,有道理,为了早发财,我们明天就动身?”
于是菊池做好安排,派菊池能运率领数百人去海丰县筹集粮食,以做长期驻扎做准备。通过许多天的活动,倭寇已经打听到海丰县是一个盛产粮食的地方,最主要的粮食作物是水稻,其次还有各种豆类。除了粮食作物,还有多种著名水果,如荔枝、菠萝、龙眼、芒果等。这些水果自古以来就被列为大中华岭南名果,在日本是吃不到这些水果的,所以菊池重朝交代菊池能运,在保证有饭吃的前提下,尽量多买一些水果。让人们感觉到在大明生活得比日本老家要好。
菊池重朝通过几天反反复复琢磨,认为卧龙山强盗军师喆老七那一番话是很有道理的,要想在大明长住,就必须改变一贯来每到一地就大肆抢掠,杀人放火,闹得鸡犬不宁的做法。由于这样做,地方上官员不得不把情况向卫所明军报告,卫所明军立即出动,要知道大明沿海的军事城堡多得很啊,用个成语“星罗棋布”是一点儿也不算夸张。这些星罗棋布的军事城堡构成了严密的防御体系,所以日本人在大明沿海很难下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日本各大名一次次派遣大股人马到大明沿海淘金,侥幸得手的并不多,绝大部分都是失败的。能够逃回日本还算幸运,相当一部分则被大明军民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是全部被围歼,酿成悲剧。
于是菊池重朝接受喆老七的建议,采取比较柔和的办法,一般情况不准抢掠,也不准随便杀人放火,尽量跟明人和平相处。具体做法是,粮食和一般日用品花钱购买;对于矿场,尽量避免强行抢掠。可以利用大明老百姓对官府收取高额矿税的不满心理,挑动矿民反对官府的情绪,制造矛盾,激起民变,从而乘虚而入,把矿税转变成为我日本人的利益。要知道矿税是一个很大的收入,如果我们日本人控制了广东的矿税,所获得的利益相当大啊。
菊池重朝想到这里,开始构想下一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