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玲珑心于今年初刚刚炼成，而后依照这个手法又炼制了八枚，消耗了海量资源，可谓靡费。”

风不静叹息不已。

江鲤闻言，沉思少许，道：“前辈，若七窍玲珑心真有如此之能，那虽然消耗巨大，可从实用价值来说，应该至少不会亏的。”

“的确不会，但能够达成类似效用的方法有很多，何必囿于一颗七窍玲珑心呢？”风不静看着江鲤，显然又有考察之意。

江鲤愣了愣，接着仔细思索起来。

这一回，他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但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晚辈觉得，要是这种功能就够了的话，那可能也不需要十几位大宗师辛苦数十年之久。想来，也许一开始的目的应该和真正的七窍玲珑心有关吧？”越说到最后，江鲤的声音越小。

这种事儿，想想也知道背后的水必然深不见底。

哪怕知道没有人能够窥伺司天监，江鲤还是忍不住轻声细语。

风不静当然知道他的担忧，但也并未戳破，只自顾自地说：“你猜对了，一开始，自然是想要真的七窍玲珑心，所以除了炼器大宗师之外，还有炼丹大宗师参与其中，老夫也是其中一员。”

闻言，江鲤顿时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然而，当所有人以为即将功成的时候，天象异变，气运示警。于是，只能迅速放弃。不过，说来也有趣，七窍玲珑心虽然没有上古传说之能，但它除了老夫方才所说的能力外，也的确可以和天下生灵沟通，甚至可以勉强视为第二颗心脏，令人穿心而不死，有鉴于此，后来才又炼制了八枚。”

江鲤恍然：“这样说来，七窍玲珑心的价值就更高了。”

“不错，一共九枚七窍玲珑心，得陛下赏识，司天监有幸分到了一枚。”

“前辈号称天机，更亲身参与其中，得一枚也是应有之理。”

风不静颔首轻笑：“现在它是你的了。”

江鲤顿时面皮一抽。

说真的，刚刚讨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每每初一升起便被他自己迅速掐灭。

无他，只是觉得不可能罢了。

哪怕江鲤在风不静的推衍中是一位能够帮助他完成某些想法的重要人物，那帮助也应该是有限的。

一个从五品的灵台郎，就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江鲤的想象。

回想一下，那位当了几十年县令后突然升官的潞河郡太守农仕显，也才不过五品而已。饶是如此，也属于越级擢升，朝廷考虑的应该还是他过去几十年在县令之位上的兢兢业业。

江鲤呢？

一个初次独立下山的小道士罢了！

所谓厚爱，也该有个度。

多了，就显得有些诡异或是虚假了。

因此，江鲤虽然同样震惊，但这回却憋着没有说话。

好在风不静仍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于是，他伸手一招，七窍玲珑心顿时飞起，指尖一弹，如玉的心脏顿时化作一团光芒没入江鲤的胸口。

江鲤正要说话。

风不静立刻提醒：“凝神。”

无法，江鲤只能收敛心神。

体内，七窍玲珑心所化的光芒进入心脏后迅速展开，它的结构与真实的心脏一般无二，很快便以能量的形式彻底浸入了江鲤的心脏。

风不静单掌对着江鲤，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血肉。

随着他的控制，七窍玲珑心开始逐渐和江鲤的心脏融合。

于江鲤而言，此刻的感觉就好像心里突然多长出来了一些东西，但细细寻觅之下却又毫无所得。

耳畔，原本平稳的心跳声逐渐变得宛若擂鼓振锤一般。

这个时候，天青灵袍之下，他的左胸口也盛放出了莹莹似玉的光芒。

许久。

光芒渐落。

江鲤张口呼出一道浊气，无形的气息内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那是潜伏埋藏在心脏中的杂质，经此一次也被彻底清理干净了。

转头望向风不静。

对方道：“你也莫要觉得老夫对你太好于是心生疑窦，若是没有这七窍玲珑心相助，你如何接受九州各地的讯息，又如何能完成老夫交代的任务？”

“前辈，九州情报应是秘密，晚辈……”

“莫要担心，不该你知道的东西自然不会传到你心里，哪怕你自己去查也是查不到的，这颗七窍玲珑心的作用很简单，主要就是把某些人的信息提供给你，而你，需要利用你的推衍之力来实现老夫的目的，具体如何做，老夫丝毫不会有所干涉。如果你发现某些人的信息以你现在掌握的七窍玲珑心查不到，那你可以随时找老夫来为你做一些调整。”

“这……我大概明白了。”江鲤没有失望，反而放心许多。

他不想知道太多。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修行，最后要是能成仙最好，不能成仙的话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也是一种福气。

“那个，前辈，晚辈有一个请求，不知能够答应？”

“哦？你说说看。”

“就是……您的目标晚辈已经知道了，并且发自内心地赞同与认可，晚辈也十分荣幸能够在您的麾下做事。只不过，晚辈做的事儿恐怕会招来诸多非议，更会引得许多人瞩目，所以……若有可能的话，是否可以不对外公开晚辈的身份？”

闻言，风不静微笑点头。

“当然可以。”他指着江鲤面前的玉帛书：“这份任命文书出自老夫之手，虽然要交给朝廷，但在其他人眼中，你是老夫亲自点名提拔的灵台郎，不会有人针对你。至于老夫所言之事，你觉得，那些人会觉得是出自一个区区从五品的灵台郎之手么？”

“应该是不会的。”江鲤又再放松些许。

“呵呵，安心，老夫也会亲自出手为你遮掩天机，那些人即便想算也只会算到老夫头上，如此一来，换做是你，你会认为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呢？”

江鲤恍然。

真要如此，那些人只要一算到天机风不静，不管是出于尊重、畏惧还是避嫌，都不会再继续深入追究，否则就是和风不静过不去！

这个世上，能和他过不去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