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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衣锦还乡,红尘炼心

  • 作者:叶知非
  • 发布时间:2023-04-27 23:51
  • 字数:4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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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半日后,夜色已降,万里无云。

坐在玄翼雕背上,江鲤探头探脑地往大地上看去,一座四四方方、宽阔雄伟的巨城坐落在平原之上,初初入夜的城中四处灯火辉映,一条大河穿城而过,河中映照灯火、群星以及明月。

于是,一句来自诗魔白居易的诗句便脱口而出。

身后,方才眼睁睁看着江鲤如同饮水一般顺利突破境界的萧叶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听到此诗,不禁又再动容。

“好诗,师叔果真不愧为少年俊杰,天纵英才!”

江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解释:“你想错了,这不是我写的诗,而是一个被唤作‘诗魔’之人的杰作。”

“魔?”萧叶顿时眉头一动。

江鲤无奈,“不是魔门或魔道,只是凡人所用的一种比喻而已。”

修行界,有正即有邪,有道就有魔,有人则有鬼,有兽便有妖。

三阳派是名副其实的正派道门,与邪派魔门天然对立,所以萧叶的反应不足为奇。

只是,从他的敏感程度当中,也能看出当下道与魔的争斗有多么的激烈了。

综合来看,三阳派虽然近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快,但相较于那些动辄数十上百,乃至千年传承的大门派来说,还只是天下道门中的小虾米。

唯有正阳真君,才是真正撑起三阳派的擎天玉柱。

三品之上的道门修士,才能被称作真君。

经过江鲤的解释,萧叶眉毛舒展开来,指着下方说道:“师叔,这里就是潞河郡城,再往南两百余里,就是芦口县了。”

芦口县,就是萧叶的老家。

江鲤点头,缩回身子重新坐下,他看着萧叶,见其虽然脚步不动,但脑袋却时常转来转去,双手也背在身后互相握得指节发白。

“近乡情怯?”江鲤笑问。

萧叶面色羞赧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看向远方。

江鲤收回目光后,微微低头,面上笑意迅速收敛,目光也渐渐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已经算到萧叶此行不利,以江鲤的经验判断,其家中恐有不测。

毫无疑问,这一趟,是萧叶的劫。

而他江鲤,大概是助他渡劫的舟。

可舟在水上不会自己朝着目标前进,关键还是得有人划桨。

还是那句话:人,一定要靠自己。

不多时。

萧叶出声,语气复杂地道:“师叔,我们到了。”

江鲤顿时起身,玄翼雕也跟着降落。

不远处,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城中星火点点,比不得雄伟的郡城,但也能看出几分热闹。

此刻城门已经关闭,萧叶便让玄翼雕落向城中无人处。

两人先后跳上地面,萧叶伸手落在玄翼雕的翅膀上,顿时便见其掌中灵光四溢,一道道紫色线条瞬间窜出,转眼蔓延得将玄翼雕全身覆盖,随即光芒犹如星辰一闪,偌大的玄翼雕顿时消失。

这便是灵兽契约的作用之一。

有修行者专修御兽功法,以灵兽御敌,心意相通,甚至寿命相连。

萧叶转身,看了看四周,对江鲤道:“师叔,我们走吧,先到客栈住一宿,明日大婚,我们直接上门就是。”

江鲤自无不可。

循着夜间喧闹的声响,穿过黑暗无人的街巷,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城中的繁华区域。

两侧屋檐与立杆上高挂的灯笼十分密集,街道和房屋被照得十分透亮。

街面上除了一家家商铺之外,摆摊的小贩吆喝起来也十分起劲儿,行人熙熙攘攘,四处汇聚起来的声音虽然喧嚣,但热闹的气氛却并不会令人反感。

虽然萧叶是本地人,但是他至今已有十年未归,所以他看向四周的神态和表现看起来几乎与江鲤如出一辙。

江鲤见状,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感到高兴。”

萧叶疑惑:“师叔此话怎讲?”

“因为你看到的东西应该大部分都和十年前不一样,而这里又不是残破的废墟,建筑看起来也并不老旧,所以我觉得相比十年前,它应该是有了很大的并且非常积极的变化。”

萧叶颔首。

江鲤:“那就对了,不管你多久没有回来,这里始终都是你的家乡,家乡的发展状况良好,证明这里的人生活情况也应该不差,那么相应地,你的家人过得至少不会很快,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感到高兴。”

萧叶听完,顺着江鲤的思路一想,凝重了许久的脸上不由地浮出笑容。

“虽然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但师叔说的的确也有道理。”

江鲤:“那就是了,你师叔我虽然年纪小,可我看的书不少,况且我实力又不行,只能学学讲道理了。”

萧叶苦笑:“师叔,您刚才突破得可是水到渠成。”

江鲤浑不在意地道:“那完全是因为我在八品积累了太久,正所谓厚积薄发,并不值得稀奇。”

萧叶闻言,目中不自觉地升起几分幽怨。要不是他也突破过,他真的差点儿就信了。

八品到七品虽然只能算是一个小关隘,但是由于七品的特殊性,基本上等同于对修行者的躯体进行深度且重度的改善甚至属于生命本质的一种进化,所以这一关的突破通常都是十分痛苦的。

虽然死不了人,但晕过去都是常态。

只有某些从小就花费了大量资源改善身体,或者天生体质特殊和血脉非同凡响的天才,才能轻而易举、不痛不痒地迈过这道坎。

在萧叶眼里,江鲤应该属于后者,毕竟他师从王一清,也算是三阳派的核心弟子,知道门派之中并没有多少资源可供挥霍。

两人穿梭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一片语笑嫣然、到处充满了香腻脂粉气的地方。

望着那些女子身上轻薄的纱衣,故意露出荷藕般的手臂,挥动着丝巾,俏生生、娇滴滴的呼唤来往行人,萧叶不禁老脸一红。

不过,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想找个同自己一样羞赧的人作伴,萧叶扭头看向江鲤。

然后,他心中既是失望,又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钦佩与自惭。

因为江鲤从表情到眼神都丝毫不为所动,当他看向那些女子的时候,目光中不带丝毫淫邪或旖旎,只有单纯又清澈的好奇。

“师叔道心之坚非同凡响,倒是我,修道十年,竟然会被这些毫无修为的凡间女子所影响,着实不该!”萧叶羞愧无比,痛定思痛之下,咬牙决定今晚不睡觉了,一定要彻夜默诵静心三诀巩固自己的内心。

所谓静心三诀,指的是静心诀、清心诀和冰心诀。其中冰心诀应该有很多人都通过认识聂云从而有所了解,它的开头便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萧叶的想法是对的,能够压制疯血的口诀,用来压制凡间女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过他有一点想错了。

江鲤的无动于衷不是因为道心稳固,而是因为……他见的太多了。

江鲤冲浪的时候,不知见过多少不同体型、年龄和种族的女孩子,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甚至平日里看不着的,他都看了太多。当然,江鲤完全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网友们吃得太饱了,于是动不动就开始涩涩,他也是被逼无奈,完全处于被动或茫然的状态下就被深深的车辙肆无忌惮地碾压在脸上,所以,他看的时候往往都是带着饱含批判的情绪与目光。

现代人不一定比古代人会玩,但是就这种青楼门前的景象,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萧叶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伐。

江鲤顿时察觉,朝他侧脸一瞅:好家伙,耳朵都红了。

于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萧叶呀,想不想炼心?”

炼心?

萧叶顿时驻足回头,神情郑重:“还请师叔教我。”

江鲤一看,顿时就明白萧叶指定是想得太正经了。

于是他咳嗽两声:“师侄,红尘炼心,古往今来一直都是修行路上的重要环节。但你知道红尘炼心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心如磐石,岿然不动!”萧叶非常自然地回答道。

谁知,江鲤却当即驳斥:“错!”

旋即,他转手指向两侧的青楼:“红尘炼心,最重要的是红尘啊!你不入红尘,怎么借红尘炼心?正如那些秃驴的道路,未曾拿起,谈何放下?那么,你未曾经历过的事情,又如何能用它来磨练你的内心呢?”

萧叶一愣,立即陷入沉思。

在谈话进行之时,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在道路最旁边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他看起来和江鲤差不多大,身上衣衫已经破烂得看不出原样,唯一还算是有些特征的,便是那颗刚刚长满毛茬的脑袋。

在这种世界,除了僧人和异族,几乎没有人会把头发剪短到这般程度。

而观其面貌,也当是正统的中原之人。

江鲤的话虽然夹杂在喧闹的夜市之中,可他却听了个真切,同时眼冒金光,口中也喃喃自语。

“未曾拿起,谈何放下……红尘炼心,最重要是深入红尘……”

另一边,萧叶又一次对江鲤深深拜下。

“师叔言简意赅,振聋发聩,弟子深受教诲,不敢或忘!”

这番动作和言语在闹市里倍显特殊,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江鲤连忙将他扶起:“行了,记住就好,那你现在想不想去炼炼?”

萧叶又看了看那些女子,感觉那些挥舞在空中的纱巾仿佛直接飘到了面前,脂粉气息也一阵阵地涌入鼻腔,于是他的脸又红了。

“弟子道心尚有缺漏,尚且需要认真磨砺一番才能红尘炼心,还望师叔见谅!”说着,萧叶的脸色满是羞愧。

江鲤:这是个实诚孩子。

萧叶不经逗,江鲤自然不会抓着他不放。

“无妨,能直面自己的缺憾,何尝不是一种心境上的进补?走吧,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客栈歇息,可别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闻言,萧叶松了口气,与江鲤同时快步离开。

两人消失不久后,角落里的小乞儿突然站起身来,不小的动作幅度让他胸口的一串檀木珠子甩了出来。

他双手合十,轻诵佛号,紧接着便道:“师父……弟子这次真的要悟了!”说罢,他将脖子上佛珠取下来,一转手便消失不见,只有指间的戒子仿佛轻轻一闪。

其后,他扫视四周,发现竟然不见了方才那位道兄的身影,不禁一阵叹惋,只能先将其默默记下。

接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开始在街道两侧的青楼牌匾上来回逡巡,不多时,他目光一定。

“聆音楼,倒是文雅。贫僧往昔只聆佛音,今日,定要试试聆听这红尘中的靡靡之音!”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步子,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

客栈三楼,江鲤与萧叶分别。

“萧叶,今夜莫要多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此番归来,你也算是衣锦还乡,明日大魂之上,莫要坠了女方家人的面子。”

萧叶认真点头:“师叔放心,弟子心中已定,今夜只诵静心三诀。”

江鲤张了张口,也没再劝,摆手示意他且去。

随后,他也跟着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点上灯,关上门,江鲤坐在桌边,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五行八卦盘。

相较于罗经仪也就是俗说的罗盘,这只五行八卦盘要显得简练一些,只有太极、八卦以及五行。

它是一件七品法器,由一位同门师弟从魔道修士手中夺得,后因卜卦而转赠江鲤。

八卦气中定玄机,五行光里寻鬼神。

五行八卦盘,除了加持推衍之道,还能操控五行之力对敌,此外,勘探四方、查明妖邪也是一绝。

江鲤把五行八卦盘平放在桌上,手捏印诀,灵力打入。

盘中太极顿时运转起来,五行与八卦随之而动。

但过了许久,五行八卦盘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意味着要么它没有发现,要么城中极其安宁和平。

后者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自打落入城中的那一刻开始,萧叶的卦象就已经变了,解卦太过繁复,简单地说,卦象与爻辞同时证明,萧叶这一遭必然会遇到很难对付的鬼怪。

既然五行八卦盘发现不了,也就证明对方有极大的可能超越七品,或者就是手握极为强大的隐匿之术。

但江鲤从不信邪。

于是下一瞬,他瞳中倏然显出太极图。

接着,在江鲤毫无准备的刹那,五行八卦盘中的震卦骤然间光芒大放,最外围的木行也为之颤动。

震卦,卦位在东,东方属木。

凡间木,是无法往生的鬼怪妖孽们颇为喜欢的寄生之所,其中尤以槐树为最。

江鲤眉头紧皱。

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天上的时候,萧叶指向的家的方位,就在这座客栈的正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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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司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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