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毕竟是王爷的贴身小厮,不能离开王府太久。
在告知了清汵这一重要消息之后,他很快就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庄子,再次只剩下清汵和戴着面具的二郎。
清汵坐在院子的石椅之上发呆,因为伤病未愈,她整张脸都有些苍白,显得本就有些清冷的五官更加没有人气。
沈宴屿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总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清汵好像总是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阴影里,不冒头,不出挑,只有被他召见的时候才会从阴影里暂时走出,但很快又会回去。
沈宴屿一开始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他就一直觉得清汵太冷了,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像个木头一样无趣。
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不是不止是冷,而是死寂。
她明明才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却好像已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活着也只是为了等死。
这个发现使他心慌。
他迫切的想要改变这一切,可却无从下手。
因为他忽然发现,哪怕他们已经相处了十几年,可他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这个发现使他挫败。
清汵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内心丰富的活动,也不知道这人正在观察自己。
她正在很努力的思考应对之法来着。
张灵煕不喜欢她,非要弄死她才肯嫁这点很好理解。
虽说她现在过的一天比一天摆烂,但要是真就这么被王爷处死了用来讨好张灵煕,那也真够离谱的。
清汵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死的这么潦草。
她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一下。
比方说,去找那位张小姐聊聊天谈谈心啊什么的。
这么想着,清汵看了一眼已是黄昏的天色,果断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沈宴屿这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呢,见她离开,也是赶忙跟上。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清汵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夜行衣。
这是做什么,晚上准备出门?有任务?
不对呀,自己之前这个时候,应该正被张灵煕拿乔气的不轻,根本没心思给清汵下什么任务啊。
沈宴屿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的继续看着。
清汵找出衣服之后还在继续翻箱倒柜。
一刻钟后,她又找出了一把磨的雪亮的袖剑。
两刻钟后,一把闪着寒芒的暗器叮叮当当的被放到了桌子上。
三刻钟后,这次是可以缠在腰上的软剑,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瓶子,每一个瓶子上面还都贴着小小的标签,什么鹤顶红啊,什么砒霜啊……应有尽有。
清汵看着自己找出的这些东西,最后满意的全部揣进了怀里,转身就要往外走,似乎是准备出门了。
沈宴屿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你要做什么去?”
清汵回头瞧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去国公府。”
沈宴屿:“!”
国公府三个字一出,沈宴屿心里顿时就是一突,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莫要冲动!”
清汵:“我不冲动啊。”
“那你去国公府干什么?”
“去找那位张姑娘聊聊天谈谈心。”
清汵用一种仿佛讨论天气般的平静语气说:“顺便求个饶什么的。”
沈宴屿:“?”
……你准备的这些东西可不像是用来求饶的啊。
沈宴屿还想再说点什么,清汵却已经不理会他了,一边把衣服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
沈宴屿实在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着,清汵倒也没管他,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天色渐渐暗沉,太阳终于溺死在了云层里。
偌大的国公府里,暖黄的烛光亮成一片。
精致典雅的闺房里,女人端坐在铜镜前,葱白玉手随意的拨动着桌上的金银玉器。
这些无比珍贵的首饰,她却像是在玩什么玩具一样,毫不在意。
女人模样算不上有多出挑,但她身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度,以及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这让她看起来十分瞩目。
“晋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她语气随意,声音慵懒,似乎并不在意。
身后的侍女闻言低声回答:“暂时没什么消息。”
张灵煕有些不悦:“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看出她的不高兴,侍女连忙宽慰:“许是已经在处理了呢?想来明天就有消息了。”
“毕竟,一个低贱的外室,如何能与姑娘比?给姑娘提鞋都不配!”
张灵煕也觉得是这样。
她要权势有权势,又是名动京城的才女,而那女人只是个卑贱的奴才罢了。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那晋王看上去也不像个脑子有问题的。
想到这,张灵煕逐渐安心,她打了个哈欠,随意打发侍女:“下去吧,我要歇了。”
“是。”
明亮的烛火被剪暗,侍女离开时,轻轻将房门带上了。
张灵煕站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窗户轻轻响了一下。
张灵煕闻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许是风声吧。
她也没当回事,转身继续走。
但就在她刚刚转过身子,一把雪亮的袖剑,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女人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误伤我可就不负责了。”
张灵煕瞬间整个人僵住。
“你是谁?”慌张的咽了口唾沫,张灵煕的声音也因为紧张有些颤抖:“别伤我,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真豪横啊,可是我不要钱。”
清汵缓步从她背后的阴影走出,微微一笑:“张姑娘安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见是她,张灵煕瞳孔骤缩,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是你?你想干什么?!”
张灵煕这下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她才逼着沈宴屿去杀清汵,结果自己就落到这女人手上了。
这简直大写的危险,怕是一整个凶多吉少。
想到这,张灵煕害怕的脸都白了。
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会死的有多难看。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面前这个拿刀架着她脖子的女人,用一种丝毫不客气的语气说:
“我不想干什么,我是来求饶的啊,张姑娘非要我死,可我又还不想死,只好深夜拜访,想求张姑娘饶我一命喏。”
张灵煕:“?”
你说你来做什么的?
求饶?你家求饶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