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前院十分热闹。
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在吟诗作赋,主题就围绕着那句“春眠不觉晓”。
不过他们没有去前院,直接就被下人带去了后院,这里就清静多了,几乎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偌大的院子里,有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男人身姿挺拔,仿佛芝兰玉树。
下人进屋通报的功夫,沈宴屿已经走到了那人身旁。
“王兄。”男人笑着见礼,他长了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样貌,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书卷气。
沈宴屿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走在后面的木头见状,小声的在清汵耳边说:“这位是秦王沈遥璃,我们王爷特别讨厌他。”
清汵也小声回答:“我知道。”
木头十分意外:“你怎么知道?”
清汵眨了眨眼睛:“我奉命去杀过他几次。”
木头:“?”
“唉,他有点难杀。”清汵叹气:“我每次都只差一点。”
木头:“……”
木头差点说不下去,他只能换个话题:“他是我们王爷最大的竞争者。”
清汵“哦”了一声,问:“为什么他是最大的竞争者?”
“秦王从小就喜欢看书,知识渊博。”
清汵:“懂了。”
她家王爷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俩人就这样窃窃私语,自以为很隐蔽,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两位对峙的大佬那扭曲古怪的表情。
很快进去通报的下人就走了出来,说张姑娘有请晋王爷。
沈宴屿进屋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见清汵还远远吊在后面,顿时有些不满。
不过他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句:“在这守着,一会儿叫你。”
清汵点头,就见沈宴屿大步进了屋子,偌大的院子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清汵感觉这个秦王有点麻烦,不愿意往上凑,结果对方却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一直在看她,而且目光毫不遮掩。
清汵还想再装没看见就有点无礼了,干脆大大方方行礼:“奴婢见过秦王。”
“你便是清汵?”出乎意料的,这人居然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清汵心中瞬间警惕,面上却丝毫不显:“正是奴婢。”
“我一直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沈遥璃眨了眨眼,语调温和:“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加惊艳。”
清汵:“谢王爷赞赏。”
她的礼节挑不出一点错来,但就是不接话,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心都没有。
她完全不在乎沈遥璃是如何知道她的,也不在乎他想说什么,铁了心的就要把话题聊死。
她这么不识趣,沈遥璃果然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是他居然还没有放弃,清汵不问,他就自问自答。
“刚开始下人说你就是那个刺客的时候,我惊讶了很久。”
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语气温和,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语调。
加上他是那种非常无辜的长相,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是最纯良之人。
“你很有意思,我很感兴趣,只是很可惜,他把你藏的太深了,以至于我一直没机会见到你。”
清汵依旧兴致缺缺,随口问:“不知王爷想见我做什么?”
“若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清汵:“?”
清汵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傻子吗?”
反正沈宴屿讨厌秦王,两人关系很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她作为沈宴屿的外室,也没必要对沈遥璃太客气,毕竟杀都杀过几回了。
“姑娘说笑了,你怎么会是傻子。”
“哦。”清汵抬眼看他:“但我看你挺像傻子的,不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这话太不客气了,以她的身份说这样的话,换任何一个权贵在这都估计得当场发飙。
可这位秦王大人却百毒不侵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连弧度都没变,标准的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
这种笑面虎最难搞了,因为你很难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理想法,就算他心里想着要怎么弄死你,面上都只会是和睦友好的浅笑。
这种家伙,你永远不知道他看似纯良的白色表皮下面是什么颜色的馅儿,标准的白切黑。
对比起他,沈宴屿就算性子古怪,好歹还有迹可循。
“好吧,一见钟情确实只是玩笑。”
沈遥璃大大方方承认了,不过他眼底的兴趣更浓了:“但我对你,可是很有诚意的。”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姑娘你这般的人,为何会甘愿给王兄卖命呢?”
“据我所知,给你开出天价报酬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不少人许过你权势地位,可你居然全部拒绝了,固执的留在王兄身边,我真的想不通。”
清汵油盐不进:“你想不通很正常,毕竟物种多样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还大。”
沈遥璃眨了眨眼:“后来小王想了想,可能是那些人许的好处不够,所以……”
“姑娘与其做王兄的狗,不如来当我的妃?”
“小王愿娶姑娘,许侧妃之位,我娶正妃之前,你就是都是秦王府的女主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木头直接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惊掉下巴。
清汵,一个奴藉,还是当过别人外室的女人,给稍微正经一点的人家当妾都不配,可秦王居然说愿意娶她当侧妃?
他怕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在木头看来,清汵这无疑是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平静的反问了一句:“你谁?”
“谁告诉你你愿意娶,我就会嫁?王爷不如回家照照铜镜?”
沈遥璃一愣。
他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他没想过清汵会轻易的就答应,但也绝没想过她会这么轻易的就拒绝。
还是这样含着挖苦的拒绝。
“姑娘不若再想想?”
沈遥璃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他的眸色浅,一旦不笑就显得有些凉薄:“不然若是日后后悔,可就晚了。”
清汵:“我从不后悔。”
沈遥璃说的没错,以她的本事,确实怎样都会有前程。
但她留在京城,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沈宴屿罢了。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