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对,就该好好地收拾马忠这么王八蛋,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协军司令呢!骑在大家头上耀武扬威!就该好好收拾他!”
赵弘毅训斥马忠这番话,让广大职工群众听了简直不要太解气!
只是,把马忠比作皇协军,不是是明嘲还是暗讽。
鬼子是谁?
厂领导们吗?
“赵副科、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管大家叫刁民。”马忠有点慌,连忙认错。
训斥完之后,赵弘毅那满是威严的目光又巡向众人。“刚才在冲突中受伤的工友同志有多少,站出来,让我看看。”
闻言,人群中瞬间一阵骚动,一会儿,走出来三男两女。
有人捂着脑袋,有着抱着胳膊,还有瘸着腿的。
“来,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保安做的好事!把自家工友打成这样!”看着受伤的工友,赵弘毅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他平身最恨的就是手中有点权力的基层人员。
往往这种人,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通常会在自己的职责权限范围内,尽可能的去刁难弱势群体。
显而易见,马忠便是此类群体的典型代表!
可、可我也冤啊,我只是奉领导命令办事而已……”马忠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只是在维护秩序而已!”
“维护秩序,就可以打人了?谁给赋予你的执法权?谁给你的伤人权力?来,说说看,我倒要听听,是哪个领导能让你肆意殴打自家单位的职工同志!说!”
最后一个字,赵弘毅加大了音量,严肃且不留情面。
“我、我……”马忠汗如雨下,抖若筛糠。
先前面对普通工友们时那种威风八面,挥斥方遒的霸气瞬间全无,简直判若两人。
“好,不说是吧?以为我办不了你,明天开始,你就别干队长了。撤职,全厂通报!回家反省一个月,反省期间按照最低标准发放工资!”赵弘毅的一句话,直接剥夺了马忠保安队长的职务,做出了“终审判决”。
“啊!赵副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直到这一刻,马忠终于知道怕了。
身上的保安服已经被冷汗渗透。
马忠是保安队长,隶属于保卫科的管辖,按理说,跟赵弘毅八竿子打不着。
但改革科作为临时特设的部门科室,负责人是上级委派的“钦差大臣”,主抓全厂人事改革和厂务经济革新,同时对行政事务负有监督责任。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实权部门。
别说革掉他一个保安队长了,哪怕革掉他们保卫科科长,厂长都得投赞成票。
这也是改革科最可怕的地方。
科长以下,先斩后奏,无需厂长过问。
“回家吧,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改掉身上这种仗势欺人的脾气之后再回来,从一个保安开始做起!再有下次,我就扒了你身上这件保安服,从此滚出三厂!”说罢,赵弘毅挥了挥手,示意他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马忠汗如雨下,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稳了。
这下麻烦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就在马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宛如救星般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披着衣服的沈立民此时也走了过来。
“沈科长,您帮我说说话,赵副科要开了我……”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马忠狗腿一般的凑上前去诉苦。“咱们厂颁发了新的指示,凡是进入食堂就餐,一律实名登记,大伙们对条令不满,集体闹事,跟我们保安队闹了点小矛盾,结果,赵副科就要把我开除掉……”
在马忠声泪俱下的控诉中,选择性过滤掉了自己仗势欺人的片段。
故事演变成了正直保安维护厂领导正确决议,被闹事职工集体发难,又被新领导不分青红皂白开除的模板……
职工们都听气了,好一个偷工减料,好一个歪曲黑白。
“何必发这么大火,马忠虽然有错,可毕竟是为了维护厂务命令,出发点是好的,是个好同志,毕竟,罪责不能全部怪在他头上,职工们不满条例也很正常,削减食堂开支,本身就让大家感到不满,不满的情绪也得有条宣泄渠道吧?”
“况且,削减食堂开支,实行一人一餐的方案也是您赵副科提出来的,命令条例也是按照您提出的方案下发的。”
沈立民话锋一转,立刻将矛头指向了赵弘毅。
此言一出,意思非常明确,就是告诉所有闹事职工们。
冤有头,债有主,赵弘毅才是制造祸患的罪魁祸首。
众职工们也才恍然大悟,等等!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刚才,赵弘毅虽然处置了仗势欺人的狗腿保安队长,又是革职又是撵回家,大快人心!可爆发矛盾的核心点——食堂改革,却丝毫没有提及!
毕竟,大家闹事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废除这项不近人情的规定!
差一点儿,就被赵弘毅这个狡猾的家伙给糊弄过去了!
马勒戈壁的沈立民,老子早晚弄死你,赵弘毅微笑着在心里头狠狠地问候了一通沈立民的祖宗八代。
他算是看出来了,沈立民就是故意来挑事的,故意站在职工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说好话,引起共鸣,好掀起职工们的怒火,让矛头针对自己。
果真是个笑里藏刀,借刀杀人的毒计!
“不错,削减食堂开支,是我的提议,也是我入职咱们三厂时,在全体员工大会上讲的话。”
你出招,我不得不接招。
你有杀人剑,我有化骨掌。
“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沈科长,以及在场的众职工同志们,请问,咱们厂到底有多少人?”
出人意料的是,赵弘毅竟然没有围绕着食堂问题辩解,而是抛出来问题。
“这跟削减食堂的问题,不相干吧?大家关心的是,不想削减福利,毕竟,大家都已经很久没领过工钱了,如果连饭都让大家吃不饱的话,还怎么养家糊口呢?何况谁家里都有老婆孩子需要养活。”
沈立民虽不知赵弘毅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道问题中藏有玄机。
转移话题不回答,才是正确的。
免得掉进被他预先挖好的坑里面。
赵弘毅没有搭理沈立民,而是面朝着众人,大声发问:“谁能回答我,咱们厂实际在编登记员工,到底有多少人?谁能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