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鲁信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说的人证，就是他。
他似乎也想不出，他自己能为整件案子提供什么证据。
我这次却充满信心，遂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红着脸，继续看向王红玉——我现在离鲁信更近了，即便不直视他，眼底的余光也能多少看见一点。
我努力清楚脑内令我尴尬的画面，继续道：
“没错，你就是人证……之前采花贼案，王红玉假死，可是她自己的主意？”
“……，是。”鲁信自知瞒不过我，点头承认。
却又摇头，道，“不过我并不知……你说的那些买卖女子的事情，可是真的？”
看来他也不愿相信，从前跟他关系甚好的王红玉，竟在背后做着如此歹毒之事。
即便这次，他在我之前猜到了，这事有可能跟王红玉有关。
不过这我也能理解，像他这样读书求仕的人，在人生路上遇到一个出钱资助的“贵人”是很难的，跟何况这人还跟他言语相和，是个处得不错的朋友。
这些想法我并没有说出，如果直说恐怕会扎了鲁信的心。
我便继续就事论事，道：
“当你听我说孟虎可能假死，且此事可能跟常春阁有牵扯时，你便想到了王红玉。所以昨天你我商议时，你便一口咬定要亲自来常春阁。你希望找到真相，却又很怕找到真相，是也不是？”
“我……”鲁信支吾，算是默认。
这时候，王红玉却笑了，笑得很开心，几乎要笑出泪来：
“鲁信，我早说你喜欢我，你还不承认！”
“红玉，我从没有，你别再说了……还有，快把我放开，把衣服还我！”保持那种拥抱世界的姿势太久，鲁信很无奈，也很不自在。
“我偏不！哈哈哈……”王红玉笑得愈加放肆，像个在恋人面前撒娇卖乖的单纯姑娘，她几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这时候我插一句嘴，她肯定会感觉很不得劲。
然而我必须要让她不得劲——能将一切安排如此周密的女人，绝对不会像眼前这般“单纯”。
于是，我拿起惯用的审讯手段，立刻打断了她的情绪：
“他不可能喜欢你的，鲁信心里早有心上人了。”一面说，我一面相鲁信靠近。
没想到，鲁信竟然也接了话：
“没错，我喜欢的是她！”
“什么？你！”王红玉面色大变。
不知他是惊异于鲁信“喜欢我”的瞎话，还是惊异于我趁她不备，绕到鲁信身边用蜡烛烧断了束缚着他的大红绸。
没想到下一刻，王红玉的话却让我忍俊不禁——
“鲁信，你，你喜欢男的？”
她竟还没看出来我女扮男装！
看来，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张。
我并不多做解释，干脆顺着这个奇葩思路，道：
“所以说，鲁信不可能喜欢你的，永远不会！”
“而你，自以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么？或者说，当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你以为他还会对你念及旧情么？”
“哈哈哈，太可笑了！旧情？”王红玉的笑声陡然变得冷冽而瘆人，她蹭一下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我，道，“跟我提旧情，看眼下这般境况，你以为我还在意他么？”
“哦？”我玩味一笑，看向她。
王红玉却愈加暴躁，不过暴躁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道：
“你说的没错，所有一切都是我在幕后操纵！我要报复！鲁信，他既然对我不理不睬，我得不到便毁了他！从前的采花贼案，如今的杀人命案，我都要让他查无可查！他不是满怀抱负么，我便让他成为无能的人，仕途上再无可能！”
“可偏偏，平白生出你这么个绊脚石来！郑小花，你真以为扮作这副样子，我便认不出么！告诉你，我早认出你了，留你在这儿，不过是我在拖延时间！你自以为聪明果敢，可想过你的本事，能斗得过我手下豢养的杀手么？”
果然！
我心底一顿，生出几分寒意。
下一秒，便觉眼前一亮——身后镜门大开，就见孟虎身携一柄长剑闯进来，跟他同来的——目之所及起码还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你既猜到我有这等本事，便猜不到我金银俱丰，能养得杀手为我卖命么？青玉是我派人所杀，你，我照样可以派人杀掉！至于你……”
王红玉冷笑着，看向鲁信，眼底闪动：
“鲁信，当年我无数次问你，可愿放弃仕途跟我从商，以我的能力，你我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可你都拒绝了。
好，我便出资助你上京赶考，原想你能感念，却不想你竟一上任便扑身于政务。我给你制造案子，你不在意，我假意犯险，你也不心疼……鲁信，你既如此无情，我何必还苦苦追求？
孟虎，动手！”
“是！”
王红玉一声令下，就听“唰”一声，孟虎手起剑出鞘。
那把剑，便自指王红玉脖子正中！
“孟虎，你疯了！”王红玉目眦欲裂，惊恐万分。
孟虎却是一脸冷静，道：
“主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主子。有人买了我的命，从今天起，我的命只属于郑姑娘了。”
“什么？！”王红玉几乎破音。
“孟虎你的良心呢！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费了几百两银子，你怎能这么对我？！”
她名下产业并不知常春阁一家，而这等风月场每日所赚金银如流水，她自是不信这样大手笔豢养的杀手，能转投他人。
“看来朱九真卖力了。”
我笑了，瞥一眼孟虎问，“给你定下多少卖身银两？”
“每年千两。”孟虎正色道。
“白银千两？朱九，他哪来这么多钱。”一旁，鲁信终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接了句话——彼时，他已经用红绸包裹了下半部分。
孟虎瞧他一眼，补充一句：“不是白银，是黄金。”
我眉毛一挑，也不多做解释，只冲门外一样下巴，适时转移了话题，道：
“外面可都妥了？”
那些黑衣人这才都揭下蒙面，答：“所有常春阁人，全部羁押入牢！”
说着，当中一人上前几步，手捧正是鲁信的官服！
“你们，你们是谁！”这回，王红玉更惊。
鲁信也跟着咋舌：“竟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