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做啊!”焦福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认为我没有证据,他想装无赖无知。
以为这样,便能将杀人命案蒙混过去么?
真是可笑!
他哪里知道,像他这种德性的人,我见过何止成百上千?
看起来油滑不好对付,实际内里就是个怂包,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与之纠缠。
直接点出要害,马上就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焦福,他岂能知道,审讯犯人也是我的专长!
“是,你什么也没做。”
我顺着他的话,随口说了一句,然后轻松地讲起故事:
“从前有个牢头儿,地位低,内心极度自卑。他垂涎花魁美色,却没钱没势没有底气。他想发泄,却混沌无能。碰巧,他遇到一个跟他一样地位低下,但胆大心狠的人。二人一合计,便将这份令人恶心的欲望,发泄在了无辜少女身上!”
“直祸害了八个无辜少女,那牢头还未觉过瘾,但他那位帮手却不肯了……”
我话音一顿,审视着焦福,“焦福,你可知为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焦福眼神闪躲。
我知道我说中了,字字句句,就像我亲眼见过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趁他心慌之际,我继续道: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因为他那位帮手心里更阴暗,更扭曲。欺负无辜少女不能满足他黑暗的内心,他也对那些少女压根儿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我再次停住,看向焦福。
而他,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
是啊,他不过是个被下半身支配头脑的蠢货,当得知一直给他望风的帮手,是个心理极度阴暗,手段极度恶劣的变态凶手,他能不怕么?
“我猜你应该知道了,他感兴趣的不是无辜少女,而是鲜血!”
我不等焦福放松下来,继续步步紧逼。
他终于怕了。
“别,别说了!别说了!”
焦福手捂耳朵疯狂摇头,试图让自己听不见我的声音,也有可能是想甩掉他脑海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可他抬眼撞上我的目光后,心想必更慌了。
显然,他对成为人命血案的帮凶,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而让他掉以轻心的我——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现在正带着锐利的、能看穿人心的眼神,审视他!
他哑然,呆滞。
以他现在的脑力条件,应该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用一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向他进攻:
“焦福!那个牢头就是你,那位帮手就是孟虎!孟虎帮了你那么多次,这一次,他要求你帮他!你以为,沉寂那么久他终于开窍了,你以为,你能跟着占个光,再次享受到去年春天那种令人恶心的快感!可你没想到,这次你帮他望风,而他,杀了人!”
“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焦福开始陷入崩溃。
他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嚎,显然不想再回忆起那恐怖的场面——青玉的死状还历历在目,那么惨的情形,任谁见过都很难忘记吧。
我见差不多了,便不再继续输出——我要防止用力过猛,把焦福给逼疯了。
焦福已经离疯不远了,但他不能发疯,疯子的话不可信,他得保持清醒状态,认罪伏法。
于是我放缓了语气,开始对崩溃的他进行“情绪疏导”:
“焦福,你放心,孟虎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伤害不了你,也威胁不到你的生命安全了。你若还有一丝良知,或者说,你若对死去的青玉,存有一丝愧疚的话,就不必再隐瞒,自己老实交代吧。”
话毕,我似不经意地冲地牢通道的入口那边,摆了摆手。
等在外头的差役看见,便按着我之前安排好的,带了那个稳婆过来。
彼时,焦福还在犹豫,并未开口。
那差役走上前来,将我早就知道的信息,抬高嗓门儿再一次做了汇报:
“郑姑娘,照您吩咐,稳婆已经给青玉验过身了。”
“稳婆?那,那丫头有孕了?”焦福还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来了这么一句。
稳婆便接话道:“什么有孕?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什么?!怎么会!”
对寻常人来讲,或许只会为青玉的死感到惋惜。
但对焦福——一个对蒋云霄这种从事风月行业的人嗤之以鼻,又对纯净的少女充满野兽想法的男人——“青玉还是黄花闺女”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跟孟虎都是人间败类,却又压根儿不是同一路人。
他是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但孟虎,却对姑娘完全不感兴趣。
孟虎嗜血,且只嗜血,不嗜其他任何别的。
所以在此刻,焦福彻底崩溃了。
“那可是青玉啊!”
焦福仰天长啸,大骂孟虎瞎了眼睛。
虽然只是蒋云霄的丫鬟,但那可是青玉啊——常春阁里,哪个姑娘不是貌美如花?青玉虽是丫鬟,但也是容色清丽,体态柔美的妙人!最关键的是,她虽为其主周旋于男人之间,但她最美好的东西,却从没被人侵占了去!
在焦福看来,她简直是常春阁里,最诱人的所在!
所以,在孟虎向他发出邀请,说要让青玉那丫头“出点血”时,焦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可孟虎竟然压根儿没对她做任何事,而是直接把她杀了?
“他是不是男人啊!简直有眼无珠!”焦福双手捶头,大骂。
我原以为她是在骂孟虎,但后来渐渐明白,他同时也在骂自己。
他恨自己有眼无珠,跟孟虎这厮成了同伙,将好好一个姑娘送上了绝命之路。
然后,他就全交代了。
……
在地牢里待太久,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我和蒋云霄都不约而同地深长呼吸。
蒋云霄看向我,很是感激,然后问我:“郑姑娘,真凶就是孟虎,是么?”
我点点头,心想她曾去现场辨认过尸体,那时候,她应该见过孟虎。
却见她长叹一声,闭上双目。她长得真的很好看,阳光洒下,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子精致秀美,朱唇不点而红。
“我早该想到是他。”良久,她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