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孟虎亦步亦趋地追着我，在听到我说鲁信有危险后，甚至直接超过了我，往县衙飞奔。
果然是忠心，怪不得鲁信信得过他。
这念头一闪，我也加快了脚步。
抵达县衙时，孟虎已经在二堂转了一圈，面上有着的明显惊慌：“郑姑娘，大人不在这儿！”
“去，去三堂看看。”我气喘吁吁。
在警校学得擒拿、格斗之类，我还记忆犹新。但穿越这具身体，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体力远不及从前的我。
且彼时正值盛夏，我出了满身的汗，甚至头也跟着有些发晕。
孟虎见我脸色发白，忙道：“我去看，郑姑娘你先歇歇！”
我有心无力，只得扶着门槛坐下，稍作歇息。
片刻孟虎出来，摇了摇头：“没有！”
不光鲁信不在，整个县衙都静悄悄的。
衙役、门房、马夫都不在。
我喘匀了气儿，起身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竟然连后厨的厨娘也不在！
整个县衙空空荡荡，只有我和孟虎两个人！
孟虎急得脸都皱在一起，说话也磕巴了：
“郑，郑姑娘，这咋回事啊？我们大人哪去了，人，人咋都没了呢？”
我的面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
思量片刻，我沉声问他：“你是县衙捕快，专负责缉拿案犯的。义庄那边自有仵作和专门负责守卫，我去的时候，你缘何在那里？”
“是大人吩咐的，让我在那儿等郑姑娘你啊！”
孟虎的回答，跟我猜测的一样。
我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大人吩咐你时，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
“对，神情、动作或是别的什么。”
“没有。”
孟虎微微皱眉，道，“大人神态很正常。他只说这起命案复杂，凶手可能很凶残。他要找郑姑娘你来帮忙。我原说要去客栈请你，他说不必，只让我在义庄等候，等你去了我便听你号令，帮忙调查。”
“只是这样？”我眉心一动，略略惊讶。
鲁信的异样竟未对他显露几分么？
我抬眼打量孟虎，这汉子三十岁上下，面容粗犷，皮肤生的黝黑。据我了解，他性子也是直来直去。
也许，是他神经大条未曾察觉吧。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孟虎却很着急：“郑姑娘，我们大人不会有事吧？”
“他……他们应该还活着。”
若有人要鲁信的性命，应该用不着将全县衙的人都掳走。
况且，对方若连县令都敢杀，那在县衙杀人，和在别处杀人也没什么分别。
“我猜，鲁信肯定是受了什么威胁，还有这些凭空消失的人，应该是被抓去或被逼迫着，干什么事了。”
“那眼下怎么办啊？”孟虎又问。
“眼下……”
我又在二堂、三堂来回走了一遍。
确实是人去楼空，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命案搁置，死者青玉还躺在义庄，方大春还被关在牢里，尚不知有罪与否……
方大春？
我灵光一现。
死人问不出话，失踪的人也找不到，但活人嘴里肯定有线索！
鲁信不是喊着，他“决定”了方大春是凶手么？
可我相信他的为人，方大春若真无辜，他绝不会让其戴罪含冤。
那我便查！
我倒要看看，这幕后究竟是何人在操控！
“方大春关在哪间？带我去！”
“方大春？哦，好!”孟虎愣了一下，立刻回应。旋即带我绕过前厅，往地牢方向去。
青花县是个中等县城，县衙也不算特别大。牢房就在县衙里，西北角辟出一块四方地，四面垒砌石墙，内里分了男、女监，每监各十九间牢房。
牢头竟然还在，这令我有些惊讶。他坐在那里望天发呆，看起来很无聊。
这边孟虎唤他：“焦叔，方大春在哪间？”
“哦，虎子啊！呦，郑姑娘也来了！”对于外面县衙的人去楼空，焦福似乎并不知情。见我们来了，还很热情地咧嘴笑。
“帮大人查案子啊，方大春在男五号，我带你们去！”
男五号，自然就是男监五号房。
我想起之前在王员外家抓的三个毛贼，当时还被鲁信下令关在牢里，按着本朝律法，预计是要关上一整年。
若按顺序排，他们应该在二、三、四号吧？
我胡乱想着，跟焦福往里走，竟真如我判断，看见了那三个贼人。
只是一号牢空着。
我没多问，继续往前走。走到五号牢，见一个男人坐在墙角，面容憔悴。
一宿没睡，又被判做杀人犯关押起来，想来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大春，有人来看你！”焦福唤他。
方大春一个激灵，抬头看到我，又一脸茫然。
焦福呵呵道：“你老小子有运儿，这是青花县鼎鼎有名的郑姑娘！”
“郑姑娘，郑小花？”
方大春嗓子哑了，嘴角也有点干裂，可能是上火。但他的眼底明显有了几分亮光。
看样子，他听说过我。
我转头冲孟虎和焦福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问他几句话。”
“郑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孟虎有些担心。
不管怎样，方大春还是挺有杀人嫌疑的，且青玉死的那么惨……
我笑笑：“没事，不开牢门，我很安全。”
孟虎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我执意如此，也没办法，只得跟焦福去外头等着。
我凑到牢前，尽量压低声音，道：“是邱菊托我来的，你若真无辜，还想洗清罪名的话，就和我说说情况。”
这句话很管用。
方大春“四腿并行”，迅速爬到我眼前。
“郑姑娘，俺没杀人啊！”
“俺就是个菜农，在城西涌泉门外，租了人家的菜地做活。平日不是种地，就是给那些富贵人家送菜，郑姑娘你知道，他们那些人都爱吃些新鲜的……俺天天累得要命，哪有心思杀人啊！”
我点点头，问他：“据调查，死者死于昨天清晨卯时前后，那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可有没有人证？”
“昨天卯时前后……啊，我往城东去了！”
“城东？”我有些惊讶。
青花县地形狭长，南北不足三十里，东西却将近五六十里。
“你在城西种地，想必家也在那边。卯时天色将明，你往城东去做什么？”
“害！说来话长！”
方大春一拍大腿，颇有些懊恼道，“俺们主家人挺好，是城西员外胡家。他从不要俺多交租子，俺这两年也攒下点银两。那天俺给‘常春阁’送鲜菜，瞧见青玉手上戴了个翠镯很是好看，就问她从哪儿买的，俺也想买个差不多的送给俺婆娘。唉，俺婆娘跟了俺，都没享什么福……”
听到这里，我很明显地愣了以下。
邱菊给我作为“定金”的玉镯，还在我怀里揣着。
除此之外，我也没料到会从方大春口中，这么轻易就听到了青玉的名字。看他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他此前遇到的死者就是青玉。
“郑姑娘你肯定觉着，俺这样的人，不该去那种地方，是也不是？”
方大春见我面色有变，便憨笑两声，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那些风月姑娘，平素伺候些公子显贵，也赚了不少。所以她们吃的，比俺们这样庄稼人讲究多了！就如这时新菜蔬，必得要求鲜嫩，所以每回俺送菜去，青玉都要仔细检查呢！”
“青玉跟我说，那翠镯是她主子赏的，出自城东金宝斋，价值不菲。她只让俺去金宝斋隔壁的聚宝堂，还说聚宝堂的首饰成色一般，但很实惠，五六两的也有，十几两的也有！俺昨儿便起了个大早，先跟胡家告了假，专门跑去聚宝堂，想挑个翠玉镯子，给邱菊一个惊喜……”
“谁知这傻婆眼尖，竟自己先发现了，还误会我跟那些风月姑娘有染，拿了人家的定情物！一来二去，竟跟我大吵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