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奂钺请了三日假复工回来,要去上司那儿销假。
“回来了?这几日训练昕懿可有成果?”
皇帝以为又能看到姜奂钺暴跳如雷怨气冲天地抱怨女儿如何不成器,没想到这次她心态意外地平和,“天赋摆在那儿,无甚大长进,但态度端正了不少,若持之以恒,继承门庭不成问题。”
皇帝不敢置信,想了一下,应该是姜昕懿大病初愈姜奂钺对她多了许多包容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姜昕懿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突然脱胎换骨。
“也别太勉强孩子了,何时带她进宫来玩?”
“她要练武不得空。”
她直白拒绝,皇帝心生不悦,“阿钺,不要把你的喜好强加在孩子身上,昕懿和你小时候不同……”
“那是以前,她如今和我同心同德,我是她的母亲,比您更清楚她的心性。”
皇帝不语,就这么定定看着姜奂钺,姜奂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便道:“臣告退。”
她是禁军统领,负责内外廷的安防工作,身是女子,在内廷走动也方便。
带队内外巡逻了一圈,姜奂钺准备去禁军大堂吃饭,有个小宫娥来找她:“宁妃娘娘请姜侯去用膳。”
她去到宁晖殿,宁妃穿着绯色罗裙坐在苏绣兰花屏风前,肌肤如水眉眼盈盈,美的像一副工笔画。
“你来了,这几日都不见你,宫人说你告了假,皇后娘娘给了篮荔枝,我用冰块镇着,你再不来都要坏了。”
她起身来迎姜奂钺,拉她一道去膳厅,姜奂钺道:“有什么好东西你自个儿用了便是,等我做什么呢。”
“也是,你府里什么都不缺,自然不稀罕我的。”
她细眉婉约笼着愁绪,这一垂眸便更添哀色,姜奂钺暗恼自己说话直白,又伤了她这颗琉璃心。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昕懿养好身子后头脑也开窍了,我近日要训练她,日后恐怕常会请假,你见不到我便不必等。”
宁妃臻首低垂,微微沉默后道:“也好,侯府后继有人了。”
两人一道吃午饭,宁妃宫里的饭食做的精细,份量小种类多,姜奂钺食量大,好多盘子都空了,宁妃笑意满足:“我就喜欢和你一道吃饭,看你吃的多我便开心。”
“你也要多吃些,常年都是这样清瘦,我瞧着皇后这两年都发福了。”
中年人发福是常有的事,宁妃少年时便清瘦纤窈,按理来说年岁大了还清瘦着,面容势必干瘪,但她偏生容颜不垮,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约莫就是被岁月善待的美人吧。
“皇后娘娘心宽体胖,我哪有她那样的福气,倒是你,昭翊即将长成,昕懿也知道上进了,你很快也能退居二线让孩子们去拼搏吧。”
她希望她能退下来,余生好好休养,她这一辈子,比很多女人都累。
“我哪有这么快,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路还长着呢。”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为子女打算。
宁妃捧着杯清茶慢慢饮,轻声道:“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听皇后娘娘说,平宁长公主快回来了。”
姜奂钺握着茶杯的手微滞,淡淡应了一声,道:“我回禁军大堂睡一会儿,下午还要巡逻呢。”
说罢便起身离去了,宁妃望着她身着甲胄制服的背影,和多年前一样伟岸挺拔。
姜奂钺身为禁军统领,是不需要每天站岗巡逻的,大多时候去点个卯训训话便可自由活动了,只是因着先前请了几日假,这几日便要装装样子,兢兢业业带队巡逻,连皇后都说,近日在宫里看到姜侯的时候多了。
姜昕懿在家无母亲看管也勤恳练功,府里众人都说她长大了,是真知道上进了,如此练了三个月,到中秋时再进宫,精神面貌便大不同。
“昕懿怎么晒成这样了?姜侯,你……也太心狠了。”
皇帝看着自己给儿子看中的小儿媳妇从颗雪团子变成了个黑炭娃子,心中梗堵,儿子以前就不喜欢姜昕懿,如今晒成这样,更看不上了。
姜奂钺反而自豪:“这才是我姜家女儿的风范,养在深闺弱不禁风如何承担门庭?陛下,来年我再为她请封,您可不要驳回了吧?”
皇帝微微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转头和其他大臣说话,姜奂钺心中气苦,还不死心?我优秀的女儿岂能被你儿子耽搁了。
姜昕懿看着自己的座位还排在母亲身旁,对宫人道:“我不坐母亲身边了,把我的座位安排到我兄长身边吧。”
下一步便是要融入京中子弟圈了,也不一定非得融入,但不能让别人看着她像个断不了奶的娃娃。
宫人请示过帝后,皇帝想着让她和儿子近距离接触一下也好,说不定这一接触,又喜欢上他儿子了呢。
萧蕴看着坐在姜昭翊身边的姜昕懿,和父皇一般想法,这又冲着他来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几个月,还以为她真开窍了呢,原来是曲线救国。
姜昭翊给妹妹介绍世家子弟,都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了,不像以前言语直白表达对姜昕懿的不喜,如今也能委婉几分,“姜妹妹和幼时很不一样了,听说跟随姜侯习武小有所成,何时能见识你使姜家枪啊?”
姜昕懿微笑道:“诸位世兄见笑了,我还在打基础,远不到能使枪的地步,母亲也说我习武天赋不高,不及兄长,恐怕不能发挥姜家枪十之一二的威力,便不献丑了。”
“既知道自己天赋不高,做什么还霸着茅坑不拉屎……”
姜家兄妹同时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儿郎,看向姜昕懿的目光很是不屑,姜昕懿望向兄长,姜昭翊则看向身边好友季临风,季临风便剜了那小儿郎一眼:“胡说什么!还不快来给姜妹妹道歉。”
那小儿郎却啐了一口转身跑走了,搞得季临风很是尴尬,“舍弟顽劣,我代他向姜妹妹道歉,望你原谅他。”
姜昕懿笑了笑,“我不记得我和令弟有什么恩怨,下回见了他可说清楚,免得再生误会。”
比她还高半个头呢,这么大的男孩子一点担当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