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去公主府赴宴负气而归,回到府里大厨房都没准备饭食,临时赶了一桌出来,时候已不早了,人人都饿了,一家子坐在一块儿吃,前半段鸦雀无声。
吃了个半饱才有人说话,二夫人宽慰姜奂钺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陛下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偏袒长公主责罚她家的。
姜奂钺道:“日后不必和长公主府来往了,再有他家的帖子递上门来,直接扔出去。”
原本以为长公主下帖子邀请他们,是想装个贤良姿态,结果装又装不到位,两家都闹了笑话。
二夫人应是,又关怀姜昕懿:“昕儿今日下水冻坏了吧,又在那风口上站了许久,喝过姜汤了没有?吃过饭叫大夫来看看,这两日牢记不要着凉受冻了。”
姜昕懿点头道谢,姜昭翊问:“昕儿何时会游泳了?还能救起比自己个头更大的人?”
姜昕懿愣住,当时急着救人没想太多,这会儿该如何转圜呢?
“我教过她。”
姜奂钺淡声说了一句,姜昕懿心里一松,原来她学过啊,那怎么下水的时候那般僵硬,许是学的不到位吧,学过就好,说的过去。
姜昕懿道:“今日之事还有疑窦,但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叶明宇溺死在我眼前,良心难安,当时也未想太多便下水救人了,还好母亲教过我游泳,但初下水有些生疏,还喝了几口水哩。”
姜奂钺看了眼她,“下回不可如此鲁莽,还有,日后再出门赴宴,你便不跟着我坐了,我会给你安排贴身侍卫和丫鬟,无论你坐男宾席还是女宾席,都有个人跟着你。”
今日已经吃过亏了,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姜昭翊放下饭碗道:“是我不好,当时没有注意到昕儿的动向,让她涉险了,日后不会如此了。”
姜奂钺静静看着长子,凝滞片刻又动起了筷子,“吃完饭去书房等我。”
姜昕懿偷偷去看兄长,有些愧疚,她就仿佛那惹了祸的熊孩子,母亲不骂他,却骂哥哥姐姐,可哥哥姐姐也是孩子,没有看护她的职责。
饭后姜奂钺送姜昕懿回房,姜昕懿正好有话要和她说:“您不要责怪兄长,他也是个孩子呢,有自己的玩伴,哪能天天盯着我,今日原是我不耐烦听他唠叨偷偷溜了,您别怪他。”
她前世是在重男轻女家庭里长大的,有个糟心的弟弟,如今角色互换,她成了被偏爱的那个,也很能共情兄长,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奂钺道:“那你和我说说,你离开宴席后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事情如你们说的那样简单。”
或许原本是拙劣的小儿伎俩,但有人暗中使坏,竟险些出了人命,她要弄清楚这事情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姜昕懿说了她知道的那部分,和母亲一起分析:“我猜是秦允杰他们想报上次的仇,想把我推进池子里,害死我他们怕是不敢,许只是吓唬我,他说在池边栓了根绳子,应当是把我推下去后再扔绳子把我捞起来,只是不知那绳子被谁拿走了,我谨慎并未下水,叶明宇倒是着了道,可他若参与设计,没道理不知那池边有青苔会打滑,或许他们去布置时,池边并没有青苔?”
姜奂钺看向女儿的眼中有赞许之意,道:“以前你不通武艺无心承爵,自然不挡别人的路,如今你觉醒了,便碍了许多人的眼,今日之事除了叶明宇是确认无辜的,在场其他人都有嫌疑,事情发生在公主府,我和长公主不和,她也不会让我查,这事无从说起,但你要长个心眼,不要认为十来岁的孩子不敢杀人,不是人人都像咱家人口简单,世家大族资源有限人口众多,十来岁心智已经很成熟了,为了利益杀人并不少见。”
姜昕懿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认为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可姜奂钺见多了这些,搞不好就是那几个孩子自导自演,目标便是叶明宇和姜奂钺之中的一个,要么害死姜昕懿嫁祸给叶明宇,要么害死叶明宇嫁祸给姜昕懿,他们俩都是要承爵的嫡子女,若死在公主府,足以让姜叶两家交恶打个两败俱伤,十大勋贵一下就能少两个,空出来的这两份资源能养活多少人啊。
姜昕懿这才后怕,她以为她最起码要到十五岁后才面临这些争斗的,原来从她小时候便开始了么?
姜奂钺让她不要害怕,“在你成年之前,我会保护好你,不过你也要勤勉学习加快成长,不能一直躲在我的羽翼下。”
其实她知道,父母在,子女永远有保护伞,永远会向父母求助,她也是在母亲突然离世后才快速成长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陪孩子们多久,才想快些培养孩子们成材。
安抚好女儿,姜奂钺还要去书房教训儿子,儿子素来懂事,她很少训斥,但今日她对他很不满。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姜昭翊低头道:“错在我不该忽视妹妹,让她置于险境。”可他已经认过错了,母亲为何揪住不放。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安排人跟在她身边,是我思虑不周。”
姜昕懿说的对,妹妹并不是他的责任,姜奂钺也没将这事怪在他身上。
姜昭翊看向母亲神情疑惑,那他还有什么错处?
“你素来沉稳,每句话都是在心里转了几圈才出口的,从小你便是咱家在外交际的门面,今日在公主府,你一句父亲母亲直接将长公主点燃了,不要告诉我,你失言了。”
原本长公主只是和姜奂钺口角两句,驸马一说和她都要偃息旗鼓了,姜昭翊插那么一句,无异于拱火,姜奂钺不相信那是儿子无心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