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彻夜长谈,干脆就睡在一张床上了,翌日卯时姜奂钺便要起床去上早朝,姜昕懿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额上落了个温柔的吻。
待她彻底清醒已是日上三竿了,母亲房里的春禾姑姑提醒她:“主母下朝快回来了,今日姑娘要跟随主母练武的,快起吧。”
姜昕懿怔住,昨夜和母亲详谈了一番,她已经明白,哪怕她不从军,习武也是必须的,身为日后的女侯,总要有个唬人的样子。
她吃过早膳换上练功服,在春禾姑姑的指点下在屋里扎马步,这这一扎马她便知道了,这副身子根本不是练武的料,扎了不到一盏茶时间腿便酸的不行,险些要跌坐在地上。
春禾姑姑让她歇会儿再扎,大病初愈众人都对她多了些包容。
姜奂钺下朝回家见女儿有模有样地在扎马步,赞许地点点头,喝了口水便带她去演武场,竟然看到姜楚涵站在一阴凉处练枪。
“姑母,您带着昕儿来练武呀,今日有些晒。”
她自觉让出了这块阴凉地给姜昕懿,姜奂钺道:“你在这儿玩吧,我带她去走梅花桩。”
姜楚涵叫了一声:“姑母!您带着昕儿走完了梅花桩,有没有空指点我,我近日在练枪法第一式,总不得要领。”
姜奂钺回头看站在日光下的侄女,目光坚毅中闪烁着几分好胜野心。
“楚涵,练枪很苦的,姑娘家练剑好看,你可去向你兄长求教,让他指点你剑术。”
她说完便带着姜昕懿走了,姜楚涵在日头下站了许久,看着姜昕懿走在梅花桩上东倒西歪滑稽的模样,把手里的枪扔了,跑回了自己屋里。
二夫人正在看庄子上的收成,准备晚上去向姜奂钺汇报,见女儿跑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回了自己院里,她不放心跟过去看看,女儿眼睛通红像小白兔。
“怎的了?不是去演武场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姜楚涵咬着腮帮子吸着鼻子,明明委屈坏了还故作坚强:“姑母带着姜昕懿去了,我便回来了。”
二夫人轻抚着女儿的肩膀,温声道:“昕儿又和你争阴凉地了?没事,以后你和她错开时间练,她上午去,你便下午去……”
“为什么非得我让着她!我也是姜家的嫡女,我才是姜家的嫡女!”
她满脸不甘心,这谁能甘心呢,换了谁家,她的身份都应该比姜昕懿更尊贵,可偏偏她家是这个烂样子。
二夫人叹了口气,“怪母亲不好,母亲没本事,涵儿,咱们家都倚靠着你姑母过活,你不要和昕儿争。”
姜昕懿命好有个厉害的娘,姜楚涵却没这命,她十指用力抓着迎枕嵌进去,事在人为,姑母当初能凭本事把属于父亲的爵位夺走,以后她也能凭本事夺回来,且看着吧。
另一边姜昕懿今日跟着母亲练武,实在是辛苦,走梅花桩她便摔了许多回,母亲只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要接她的意思,任她摔在下方的沙地里,运气好身子全摔在沙地里便不怎么痛,运气不好手脚磕在木桩子上,难免要青紫一块,要不是姜昕懿前世有当兵经验,这么摔非得哭鼻子不可。
上午扎马步走梅花桩,下午打拳练枪,她个子矮拿着比自己还长的枪实在吃力,问母亲:“我能不能练剑啊?”
练剑多好看呐,飘逸侠气。
姜奂钺形容严肃:“不行,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枪是最好使的,咱们姜家有祖传枪法,你好好学。”
姜昕懿努着嘴小声说:“那兄长怎么练剑,您还让姐姐也去练剑。”
“他们和你能一样么?你是姜家的继承人,怎能不会姜家枪法,他们俩无关紧要的,随他们练什么。”
姜昕懿眨眨眼,姜楚涵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兄长也是?
姜昕懿被母亲操练了一日,晚上洗过澡后瘫在床上浑身酸痛,侍女松子给她涂药酒按摩手脚,道:“姑娘今日真是辛苦了,竟苦练了一日,没……”
松子惊觉失言,正想法子转圜,姜昕懿闭着眼睛道:“没怎么?没喊累喊疼喊头晕,想法子逃避操练么?”
松子忙道:“怎么会呢?姑娘不是这样的人,您以前就很刻苦……”
“得了,母亲都告诉我了,她以前在骗我呢,你们也不必给她打配合了,我已痛改前非,日后会跟随母亲苦练武艺的。”
松子拿不准姑娘是不是在诈她,还在嘴硬:“骗你?主母骗你什么了?打什么配合?姑娘这话松子听不懂,您有什么前非要改的?没有呀。”
姜昕懿闭着眼睛笑了笑,看来母亲淫威甚深,府里仆妇无一人敢违背,也好,治家严谨。
姜昭翊下学也回来了,过来寻姜昕懿,道:“今晚去大膳厅吃饭,舅母有事情要说。
长房和二房平日里是分开起居的,姜奂钺也不插手弟弟的家事,除逢年过节一起吃饭外,一月只有一次同桌吃饭的时候,一般这时候二夫人会说些府里的经济琐事,让大家都听一听。
姜昕懿叹了口气,洗了澡便不想再换外出的衣裳了,原本想在自己屋里吃晚饭呢,没想到还要家庭聚餐。
媲宁侯府只有七个主子,是京中人丁最凋零的家族了,家宴甚至凑不齐一桌,姜昕懿看着坐在姜楚涵身边沉默寡言木讷呆愣的男孩,是她的表弟姜昀逸,在侯府这么久她竟是头一回见他,有什么缘故么?
二夫人对小儿子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照,哪怕在饭桌上说话,眼睛也没离开儿子身上。
“庄子上送了些作物来,这个时节成熟的不多,佃户们都挑好的送来,恰好南边送了些大黄鱼来,一路用水箱养着,到咱们家还是活的呢,厨房熬了丝瓜黄鱼汤,你们几个孩子要多喝一些。”
姜奂钺虽是母亲,更多时候却是充当大家长的角色,因此孩子们更多是从二夫人身上汲取到母爱,姜昭翊接过汤碗,道:“舅母费心了,您也要注意休息,瞧着眼下有些乌青,是近日没睡好么?”
二夫人虚笑道:“最近在清查家中田庄铺面的半年度账目,是有些累,过几年你娶了新妇进门,便能将我肩上的担子接去了。”
姜昭翊低下头腼腆微笑,姜奂钺对此未置一词,姜昕懿也没接话茬,倒让二夫人尴尬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