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长公主回京后先带着女儿在娘家小住一阵,驸马和大公子先回公主府料理琐事了,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长公主也许久没逛过娘家的园子了,这日天气好,皇后领着几位高位妃嫔作陪,和长公主母女一起游园。
“看久了南边的园子,精致则已,却小气,眼界都窄了,还是咱们自家的园子好看,阔气。”长公主看着御花园盛景,心情大好。
皇后道:“江南园林素有盛名,听说妹妹在扬州所居的锦园是驸马亲自设计,层峦叠翠鬼斧神工,是江南园林之冠,恐怕比御花园还精美呢。”
长公主谦笑:“皇嫂过誉了,驸马非专业人士,只是指点几句,怎敢和皇家园林相比,不过对我的喜好,建出来合我心意些。”
一行人走到沁芳亭,看到一队禁军往这边来,还有些距离便停下来行礼,若是往常,这些主子会忽略这些人,今日却格外注意些。
“姜侯亲自带队辛苦了,快过来坐坐,喝口茶歇歇吧。”
惠妃朗声招呼了一句,众人便看向那领头人,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和男子并无二致,她不说长公主还真看不出来那是姜奂钺。
姜奂钺也看到了这一群女人,原本想远远行个礼便绕路走,惠妃却单把她点出来,安的什么心不必多说。
“末将见过诸位娘娘,公主,谢惠妃娘娘好意,末将不渴。”
惠妃笑道:“不渴也过来歇会儿,你和长公主也多年未见了,这不得坐下来叙叙旧?”
她看戏不怕台高,自己出身将门,又没有子嗣,和各方势力都没有根本利益冲突,谁都对她客气,她也有几分任性,在宫里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热闹了。
姜奂钺目不斜视:“如今是末将的上职时间,公务不可懈怠,私交自当私下解决,若娘娘无事,末将告退。”
她抱拳行了一礼便准备走,全程无视长公主,后者不忿,“若是本公主留你,姜侯也不愿给个面子喝杯茶么?”
姜奂钺顿住,见长公主粉面紧绷目光灼灼盯着她,她面色淡然,自去桌上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道:“谢公主赐茶。”
说罢便要走,长公主娇叱一声:“站住!”
姜奂钺看向她:“公主还有何事?”
长公主笑容微哂:“姜侯好大的威风,不给皇嫂面子,也不给本公主面子,这普天之下,是否只有皇兄才能让你敬重几分?”
姜奂钺不明白:“我已经喝了公主赐的茶了。”
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还想如何。
长公主道:“你方才似乎并未向我们行大礼,皇嫂她们你日日见,不行大礼也便罢了,本公主离京日久方归,也受不得姜侯的大礼么?”
姜奂钺看着长公主面目娇纵不减当年,淡声道:“公主恐怕配不得我的大礼。”
“什么?本公主是天家女,你竟敢大放厥词!”
“大放厥词的是公主吧,您确实是天家女,但您已出阁,如今是林家妇,论品衔,公主是从一品长公主,臣是从一品侯爵,你我平起平坐,向你行半礼已经是看在你出身皇室的份上了。”
皇后等人皆目露震惊,道理确实是这样,但她终究是长公主啊,贵不是贵在她位居从一品,而是贵在她是皇帝胞妹,任何人都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长公主大怒:“姜奂钺!你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我定要在皇兄面前参你一本!”
皇后忙说和:“妹妹消消气,姜侯不是这个意思……”
“臣就是这个意思,长公主尽管去吧,臣不奉陪了。”
说罢带着她的虾兵蟹将走了,心里嗤之以鼻,我自称末将,你们还真把我当末将了。
长公主气得呼吸都不顺了,皇后还在哄她:“姜侯出身行伍,直来直去惯了,并非有意冒犯,妹妹不要和她计较,陛下对姜侯也客气的很,你去告状实在让陛下难为……”
“你也太好脾气了!她眼睛都长头顶上了,你这个皇后威严何在!我偏要去问问皇兄,看看他是在乎姜奂钺,还是在乎我!”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林湘意想跟着母亲去,被大公主牵住:“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姐姐带你去尚食局拿糕点吃好不好?”
她开始换牙了,长公主不许她多吃糕点,这会儿长公主走了,大公主说带她去吃糕点,她便欣然应允。
路上她问了几句:“那个将军是谁,为何和我母亲吵架?”
除了父亲之外,竟然有人敢和母亲吵架。
大公主道:“那是咱们大燕唯一一个女将军,姓姜,是……”
她想了想,林湘意应该还不懂何谓前妻。
“是每一个大燕女子都要敬重的人。”
林湘意皱起小眉毛,道:“她和母亲吵架,惹母亲生气,我才不喜欢她,也不要敬重她。”
大公主也没和她多说,只道:“那你待会儿多哄哄你母亲。”
长公主带着满腹怒气去了御书房,皇帝正在召见大臣,她去偏殿等候,在心里好好措辞,准备待会儿见了皇兄激烈陈情,痛斥姜奂钺不敬皇室,定要让皇兄好好罚她。
没想到等了一个多时辰,怒气已经转化为不耐烦了,她问宫人:“皇兄还未见完大臣么?”
宫人说是,请公主再稍候片刻。
片刻又片刻,公主都等了多少个片刻了,不等了,起身欲回,让宫人转告皇兄,若今日理完了政事还早,去陪她用晚膳。
宫人进御书房回话,皇帝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妹妹娇纵心却不坏,气了半晌没人理,自个儿便消化的差不多了,明日再去哄哄她,至于姜奂钺,她没吃亏,便不管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