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姚文宗听了姚玉姝的话,已经再次准备当咸鱼。
可背后却像有一只手,一直推着他走,将他不停的推向风口浪尖处。
夜里,他独坐凉亭醉饮。
姚玉姝去给他拿斗篷:“阿爹,夜里凉,该休息了。”
姚文宗抬头看向他,满眼迷离,他努力甩了甩头,辨认着眼前的人。
“姝儿啊!来,陪阿爹喝两杯。”
“小姐,扶老爷回去吧!这样下去会染风寒的。”
姚文宗平时不是个爱喝酒的性子,如今喝成这般,也不知又遇到了些什么。
她坐下,为姚文宗斟满,然后举起自己手里的酒盅,朝他示意。
姚文宗似没料到她真会跟着自己胡闹,愣了好一会,忽然苦笑起来。
“好姝儿啊!爹无路可走了,得去争一争了。”
说完,他提着酒壶,踉跄着脚步自己走回了房。
“这些天你总是早出晚归的,怎地今日醉成这般?”
姚夫人早已歇下,听见动静爬起身迎面而来的就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
话虽埋怨,可眼里满是担忧。
“夫人啊!”他抱着姚夫人,如刚成婚时那般撒娇道:“陪我走段路好不好?”
走一段,回不了头的路。
他说:“我们的平凡日子,就要到头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瞎。
自从姚文宗剿匪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在忙着,整日早出晚归,也偶有喝醉的时候。
却没有哪天如今日这般,醉成这样。
如今他说太平日子要到头了,她大概也预料到会发生些什么了。
而她并没有多问,只默默拍着他的背:“多远的路,我都陪你走。”
就如当年他们刚成婚时一样,挺过了柴米油盐,挺过了尔虞我诈,无论他走得多远,要回头,她永远站在他身后。
她不是个傻子,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很快的联想到了姚玉姝的身上。
就这么一个宝贝,他们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
“年少时,我总觉得,这样平凡的日子,最是舒心,便不想去争什么,平平凡凡过这一生……足矣。”
姚夫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年。
“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了!”
姚夫人再看去,怀里的人已经入眠,她并未动弹,就这样,一直抱着姚文宗。
如当年他们最不如意的时候,在狭小的草屋里,他在外低声下气受尽冷眼,回来后便这样抱着她,埋在她怀里累得睡着了。
这些时日的宁都很不太平,首先是姚文宗自请去剿匪,立了大功归来后老王爷赏了又赏。
接着又派他去做最危险的活,让他去查抄了不少贪官,得罪了不少人,明里暗里没少吃亏,像极了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才是老王爷手里最锋利的一柄利剑,老王爷这是推着他往高处爬呢!
办事效率高,还不讲私情,虽每日应酬不断,他却像只老狐狸,狡猾得很,没人能从他这里套到话,嘴皮子叫人磨破了,想从他那里得到的口他也不松。
因此不少人在背后咒骂,做人手中的利剑,早晚如商鞅车裂。
不明白其中局势的人还在暗暗同情他,众人都在猜测那日定是姚文宗把老王爷得罪惨了,如今才被整治成这样。
这不,又要派他去修南河。
修南河这种事,就是个大漩涡,京城来的显贵谁能得罪得起啊?
修好了碰到个有良心的,一起升官。
修不好,那可就要担全责了。
剥下来的款项捞到好处是好,就怕捞不到好处还丢了命。
姚玉姝看了这些天,大概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爹被人推着往前走,会是谁?
老王爷?不可能,他巴不得姚文宗别给他找事做。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作画的手一颤,一副栩栩如生的红梅被黑色墨渍晕染开来,直接毁了一整副画。
是皇帝!
“小姐您怎么了?”
她将面前的宣纸揉成一团:“我要见楚君钰,去安排!”
“啊?”霖儿疑惑:“小姐,这是何人?”
“世子表兄。”
“可……”可那世子表兄哪是她想安排就能安排见上面的啊!
姚玉姝看出了她的疑惑:“府外十丈内定有他的人,你去找,无论如何要寻到他。”
见她脸色不好,霖儿识相的办事去了。
她家小姐这性子,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你寻我?”
今夜的风格外安静,楚君钰来得悄无声息。
“你父皇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你不是猜到了!”楚君钰似是早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平淡的作答。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推动局势,将我姚府一家卷入那修罗局里,你却毫无作为?”
楚君钰一步步逼近她:“姚玉姝,你觉得朕该有什么作为?滚回我的京城,叫他们不要为难于你,然后放任你与别人双宿双飞?”
他掐着她的下巴,嘴唇贴近:“朕的好皇后,重活一世,你还是这么天真。
“你是不是忘了,朕从来不是良善之人?”
他说着,身子便往下压,在他的唇压下来的那一刻,姚玉姝偏头躲开,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骂了从相识开始到如今最难听也最叫人难堪的话:“贱种。”
楚君钰呆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这词会从姚玉姝嘴里吐出来。
他猛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神除了不可置信外,还有逐渐失去理智的疯狂,带着满满的侵略性:“来,告诉朕,何为贱种?”
姚玉姝被他掐得一张脸憋红,逐渐开始感到窒息。
她死死掐住楚君钰掐她脖子的手,指甲已经嵌进他的肉里,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掉。
可两人就像魔愣了一般,谁也不松手。
她艰难的从嘴里突出没能忍住的愤怒:“死缠烂打,腆着个脸不择手段的也要得到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不是……不是贱种……是什么?”
她已经开始呼吸困难,说这些话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说完之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手里的力道开始松了。
楚君钰想掐死她,楚君钰没有留情,他真的想掐死她。
这是她大脑缺氧晕倒以后,唯一的念头。
楚君钰就这样看着姚玉姝失重后缓缓从自己面前倒下。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很控制了……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