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追问的这两个问题都是很重要的问题，同时提出来大概是让孙瑜一时之间回答无法撒谎，这当然不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从内心提防孙瑜，这只是领导管理的一个小技巧而已。

孙瑜一下子判断出来这两个问题中，后一个问题才是更重要。这并不是说孙瑜能进入其他新世界这个能力不重要，而是后面这一个问题隐藏了更多的信息，上级领导部门是如何掌握了主导者这一概念着呢？

虽然孙瑜并不以主导者自居，但是一听到主导者这个词语，他就明白了它的含义。也就是说上级领导部门可能已经知道，在每一个新世界后面，必然存在一个能够支配这个世界的主导者，新世界本身的存在和这个主导者是息息相关的。从政府已经了解这个概念这一点出发，就可以简单的推测，政府已经明白实际上他们不是和一个繁冗复杂的新世界打交道，他们是通过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背后的主导者打交道，这样就能够解释领导层里面为什么也会存在部分投机的心理，想要把这种和新世界的交流始终控制在一个受控的范围内。

这部分领导人的想法那就是回避直接和新世界具体的人和事的接触，直接跟背后的主导者谈条件，这样的话就能把交流的影响局限的控制在领导人和主导者之间，换句话说就好像帝国时代的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战争或者和平的方针，帝国的统治阶级按照自己的考量已经做出了决定，下面的人就只需要按照领导人的决定发挥盲目的爱国主义热情就行了，不需要去理解领导人决策的意图和思考方式，不需要统治阶级以外的国民去对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做出政治和良知的思考——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孙瑜知道，这样的考虑不符合现实，但是此时向局座坦白这件事情的缘由时间又不合时宜，于是他就回避似的说道：众所周知福尔摩斯是这部小说的主角，主角的戏份其实是被限制死的，因为他在整个故事中做了什么都是最清楚的，所以凡是超出故事情节的内容，都不能用主角的身份来完成。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新世界的卡密——按照你们的说法的主导者——一般都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正相反，那种戏份不多，在故事里从头到尾都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面，一直谋划着巨大的阴谋但是小说主线里面从来没有写过到底是什么阴谋的反面人物，天然地就具有充当这个世界的主导者的有利条件。

我从来都不觉得福尔摩斯的世界背后主导者是莫里亚蒂教授会是什么大的问题，对我来说，可能福尔摩斯成为了英灵之后，他也许才有资格和身份参与这种穿越时空的游戏。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里面找一个有钱人来配合我们的工作，或者我们要创造一个有钱人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对于历史来说，一个头脑聪慧的侦探对于历史的影响，简直无足轻重，也许这位侦探的哥哥才是我们最想交朋友的人。同理，一个让整个欧洲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的人，哪怕他从事的是犯罪事业，我反而觉得他的历史意义是非凡的：毕竟每一个变革时代的伟人，多多少少都会被他同时代的部分人认为是个罪犯——大罪犯。当代人会在他们的历史书中数落他的罪责，后世人会在他们的历史书中歌颂他的功绩，如果他不幸，没有做出伟大的“犯罪”业绩，仅仅留下了他“犯罪”的思想记录的话，嗯，这本书总逃不掉被焚烧禁毁若干次的命运，哪怕最后被认定了是杰出的“文学”著作。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思想应该实际，统治一个国家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要再妄图希望能够只凭少数人的力量就能控制住一个世界，这是超出自身能力的，我们应该想一想怎么获得足够多的好处。局座，你不妨这样想一想，如果我能够完全控制一个世界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向政府表示善意，并无偿地指引去往新世界的道路？

“那你说说你是为什么？”局座反问道，随即他又补充条件反问道，“其他组，据他们自己说是出于朴素的爱国情感，希望国家能够掌握其他世界的黑科技，从而迅速地实现伟大的民族复兴，你呢？”

“局座，这话你信吗？”孙瑜也反问道。

“我当然信。”局座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向后靠了靠，“这肯定是一个主观的理由，就客观方面来讲，国家的探索新世界的效率比单个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效率高得多，我个人不知道对于单个人来说，新世界能够给他多大的好处，但是据我猜测，把这个渠道交给国家后，探索新世界的效率和所获得好处肯定远远大于个人。”

孙瑜只好点头，“您说得对。”

“甚至国家探索新世界也能带给个人许多好处，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种好处是什么。”

“呃……您说的没错，世界探索得越深入，越清楚，对于中间人来说，是天然的好处，这意味着他本人越来越值钱。”

“不是中间人，”局座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要把自己定位为中间人，这样就把自己的立场孤立了，你们应该认为自己就是我们的一份子，所做的事情是我们共同的事业，甚至是全人类的世界，你总不能不承认自己是人类的一份子吧？”

“是的，”孙瑜点头，“我们是人类的一份子，国家的一份子，我还是党员的一份子。”

“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发现我们的地球不是孤立的，我们人类不是孤独的，探索的新世界极大地拓展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和视野，虽然这些新世界都有些奇怪，和我们自己的世界有着各种关系，嗯，这么说的话，我想问一下，你能通过其他世界的物品进入其他世界吗？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呃……理论上是可行的，我也试过，不过我不敢呆太久，怕有危险。”

“非常危险的世界，你……能够去吗？去了能够安全地回来吗？”局座认真地问道，“关键在于安全地回来这件事情，如果你自己不能保证安全的话，我会向上级直说的，不是一定要让你去。”

“不用，我可以的。”孙瑜沉吟了一下说到，“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地安全，但是如果只是保命的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想办法从其他世界直接跳回来。”

“那如果还带着其他人呢？”局座又问道。

“带着其他人？”孙瑜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其他小组也能够像我们一样，把一个新世界固定住，反复进出进而进行沟通和交易吗？”

“不是，”张局座摇了摇头，“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非常简单，就在孙瑜他们这一组忙碌于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消失的十组人中终于有一组人回来了，可惜的是去的是五个人，只回来了三个人，并且回来的三个人还人人带伤。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原本带着已经熟读生化危机的攻略，准备轻车熟路进行升级，并且拿到所能搜集病毒和疫苗，最好还能取得红皇后。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

“据说进入同一场景的队伍有四支。”张局座介绍道，“除了我们这支队伍之外，还有一支队伍来自俄罗斯，一支队伍来自美洲，另外有一支队伍来自欧洲大陆。”

“第一场就团战？不太可能吧？”孙瑜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们的说法，也许是因为大家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泾渭分明的缘故产生了某种误解，反正这个场景一开始就有20个人。”张局座摊开了手，“不过他们说其他三支队伍明显一看就是乌合之众，临时拼凑的队伍，在那里各自为战，还没有遇见丧尸，就已经死了好几个，我们的人是经过训练的，从头到尾都表现了很高的纪律性和战术水平。”

“那么最后是怎么回事呢？”

“本来他们也觉得这一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会有很好的收获，但是没有想到当红皇后被关闭之后……”

“丧尸出来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啊！”

“是的，但是之前已经死掉的……那些游戏的参与者，突然之间也都变成了丧尸，并且没有丧失理智，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一下子变成了施瓦辛格和史泰龙附体，并且还能够指挥丧尸，于是我们的小组遭受了重大的挫折。”

张局座努力想要表现得很严肃，但是他说的话和他的表情搭配不起来，“最后他们那组的带路人，就是类似于你的角色的那位同志，以自己停留在生化危机的世界为代价，把其他人送了回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的伤亡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两天前，他们刚刚回来，情绪低落，接受了一天的心理辅导才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参加‘生化危机’的场景的话，不应该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啊，我记得很久之前你就已经和我说所有的小组都出发了，他们在生化危机的世界里面呆了几天？”

“这个……”张局座一边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去翻日历，“这个时间……我记得怎么也应该有半个月了，现在我在两个世界之间跑了跑去，都不知道具体时间是几号了！”

“就那么小的场景，居然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孙瑜知道这其实是张局座的差时症犯了，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到，“我觉得他们像是被人故意坑了，您是说那位带路的同志没有回来？”

“是的，不过那两位同志的腕表他们都带回来了。”张局座说到，“所以上面让我问问你，你能去把他带回来吗？”

“可以是可以，”孙瑜想了想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做足够的准备才行，并且我也要见一见回来的人，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这个我可以向上反应，由上级来安排。”张局座说到，“严格来说，其他组和我们组不是一个系统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帮忙还是尽量帮忙。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

“好的，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去做做准备。”

“哦，有件事情还要和你说一下。”张局座的话让准备起身的孙瑜又坐了下来，“你的福尔摩斯世界的腕表，这段时间先交给我保管。在你完成这个任务回来之前，你就不要分心了。”

孙瑜对此毫无意见，爽快地立马把自己的表取下交了出来。

“不用这么急，”张局座说到，“我们等你的调令来了再说吧。”

“请收下吧，”孙瑜这样说道，他压低了声音和张局座说到，“实际上我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

“那好吧。”于是局座收下了手表，“等上面的通知下来了我会及时地告诉你的，你做好准备，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都可以提，无论是武器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暂时都不需要。”孙瑜摇头回应道。

从张局座的办公室出来，孙瑜遇见了郭悦，他颇感惊讶，“郭主任你从香港回来了？”

郭悦推了推眼镜，“我的事情完了，我就回来了。”

孙瑜打了个招呼之后，正准备离开，却被郭悦叫住，“上次你托我帮你问的你老婆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找了在你们本地的朋友帮忙，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调去红十字会那边帮忙，正常上下班没有夜班，工资待遇基本没有差别；要么去医院的后勤，稍微累一点，不过也没有夜班。”

“实在太感谢您了！”孙瑜马上回应道，“我来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说一下。”

“决定了就尽快告诉我，我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办了，免得后面事情太多忙忘了，总觉得最近要记得事情太多了，很多东西记不住了。”

“也是，”孙瑜点了点头，直接拿出电话来，“刚刚张书记和我谈话，正说到可能派给我新任务，郭主任你不主动说的话，我后面都不好意思问您了。”

“你要换小组了？”郭悦愕然问道。

“不是，好像就是过去帮帮忙。”

“帮忙很有可能帮着、帮着就回不来了，”郭悦一皱眉头，“不行，这件事情我要和张书记谈一谈。”

于是孙瑜打电话问老婆想去哪个岗位，郭悦一转身敲门进入张局座的办公室。

很好，最起码家里面的大麻烦解决掉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