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新世界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那我做的事情和企鹅公司有什么区别？”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的孙瑜满怀心事，忍不住问自己。

他绝不不羡慕莫里亚蒂教授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个好基友——福尔摩斯。

他只是头疼于莫里亚蒂教授说的那番话，他几乎是点明了地在说：我欢迎你带你们政府的人到我的地盘来。

这让孙瑜很是怀疑和不安，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潘多拉的魔盒。

他自己是很偶然的情况下被莫里亚蒂教授拉入到了新世界的，现在回想起来，到底是不是偶然便值得怀疑了。

孙瑜以前回想起自己进入新世界场景的时候一直有几分怀疑，新世界的同行们是以何种标准寻找自己的高级伙伴合伙人的呢？为什么这么久了高级合伙人才只有九个人？难道说新世界的合伙人的位置采用了选举政治局常委的民主的方式？那投票人都有谁呢？孙瑜反正从来没有自己投过自己的票。

也许莫里亚蒂教授比耶神父先生还要像耶稣，耶稣知道要用自己的血来洗脱人类的罪，莫里亚蒂教授现在似乎恨不得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每个人都是犹大。

“所以他到底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孙瑜翻来覆去地想，“难道类似于单机游戏不好玩，想要玩网游了，这样就能吸引玩家充值氪金？”

孙瑜是夜间值班的时候进入到莫里亚蒂教授的世界的，当时他正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小说，那是一本福尔摩斯的同人小说，似乎是晋江的女作者的作品，作为作者替身的女主角抢了华生大夫的戏份但却狂嗑莫里亚蒂教授和福尔摩斯的CP，爱意满满地原创了教授和福尔摩斯交手的新故事，跳过那些过于腐的情节后倒是精彩绝伦，对于孙瑜来说，原版《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面的莫里亚蒂教授幕后黑手的形象有点单薄，因为他没有通过具体的案件表现出足够的个人色彩，这一切都在这位女作者的小说中进行了补全。

孙瑜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到后半夜然后一磕头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想象中的莫里亚蒂教授就在自己面前，因为场景过于真实富有冲击力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猝死之后穿越到了小说里。

不过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他再也没有找到过自己看过的那本书，更可恨的是那本书他自己还没有看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完本作品。

所以他一直非常疑惑，莫里亚蒂教授究竟是像作者描述的那样：惯于对和他拥有同等智慧的男人充满了爱意，还是他本人实际上是作者披上了一层皮，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女儿心，但是禁锢在一个残忍的绅士的身体内？

那么这个故事很有可能是个虐文，莫里亚蒂教授一直在追求自我毁灭。

如果是基于女作者自身的美学产生的主角人设的话，这种自我毁灭可能会非常浅薄，大概也就比“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稍微好一点，不是对于女作者有偏见，绝大部分的女作者给自己的主角“打光”打得太厉害，以至于整个背景过于模糊。在这方面就不得不夸赞一下庵野秀明，把自我怀疑和自我毁灭的意识展现在世界自我怀疑和自我毁灭的大背景下，层次一下子就高了不少。

一想到这个，孙瑜就自然地联想到了碇司令，想起了自己的其他七个伙伴来，他自然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困局：那就是这几个家伙会不会比他先向政府投诚？

时间还早，天还没有亮，但是孙瑜已经睡不着了。他起了床，洗漱完毕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又不知道做什么地发着呆，目光往下一垂，愕然地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孙瑜自己确实有一套福尔摩斯的小说，但是他发誓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他绝没有把这套书拿出来放在桌上，他忐忑地翻开了书本，书普通地被打开，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是打开的书页里夹了一张纸条写着：如果你担心的话，先带他们来我这里。

完了，孙瑜心想，莫里亚蒂教授给了自己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和方法，自己只能去向组织部的领导坦白了。

他把书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更多的东西了，又翻了一遍书架上自己的藏书，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那本福尔摩斯，除了位置移动了和被夹了小纸条并无怪异之处，纸条也是自己书架上的便签纸条，字迹看上去像是自己的，这简直就说不清了，就是他自己都会怀疑实际上是自己得了梦游症。

孙瑜心事重重，坐在那里发呆到天色大亮，才匆匆忙忙出门上班了。

……

“所以看了这本书，就能够进入到福尔摩斯的世界，去到19世纪末期的世界？”坐在孙瑜对面的孙雪峰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孙瑜，目光又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上册。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我一定要在场才行。”孙瑜认真地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本身确实是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钥匙。”

“是不是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我们像读书会一样凑在一起读书，然后集体被催眠，进入到了书里面的世界。”孙雪峰咂了咂嘴，“我这样理解对吗？”

“可以像你说的这样理解。我要声明的是，我确实没有说谎，话说昨天晚上我才去了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伦敦。”

“所以你们的渐近自由读书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做这件事情吗？凑在一起读书？你昨天没有交代过啊！”

“不是，一般来说我们都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心，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这样干，因为你不能控制说搞活动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抗拒催眠的人就不会被催眠？”

“也不是，因为不需要效果这么好，因为这就是一个入口，不见面会比较安全。”

“所以一般你们都直接在网上催眠别人？”

“这个不应该叫做催眠，我个人觉得，领导……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昨天就讲的，现在讲的话，没什么可信度了。”

“你看看，我现在说的这些真话你听了又不相信，但是我如果昨天就讲了这样的话，那时候你就会相信吗？”

“说实话，我可能会推荐你去看看医生，脑科或者神经科。”

“你看，是吧！是吧！”

“那么你今天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呢？”

“孙处，”孙瑜感觉有几分焦躁的时候，那位郭姓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轻轻叫了一声。孙雪峰便站起身来说了声，“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

孙瑜能够看见这两位在会议室外面的拐角处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走了回来，“孙瑜同志，”孙雪峰宣布道，“你的事情由小郭全权负责，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和她说一遍吧！”

宣布完了，孙雪峰转身就走。

“等等，孙处，”孙瑜连忙叫住他，“这个事情还是麻烦你作为领导关心关心吧！”

“孙瑜同志，”小郭姑娘伸手拦住了想要抓住孙雪峰的孙瑜，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件事情由我们部门全权负责，你不用麻烦孙处了，之前他也是配合我们工作。”

“对，郭主任才是领导。”孙雪峰笑眯眯地证实道，拔腿就走。

孙瑜有些茫然了。

“请坐。”郭主任严肃地说道，孙瑜愣愣地坐下。

“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实际上刚才我已经听了一遍了，”郭同志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毫不忌讳地从桌下拿出来一个无线麦克风，自顾自地收了起来，“我想问一下，”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孙瑜，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来，“你所说的类似于故事、小说的世界，有多少种？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对一下。”

……

“是的，他都说了，和我们此前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我们弄不太懂的，需要马上派支援的力量过来。”郭悦给上级打电话说道，“很难得，据他自己交代他的级别很高，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马上去他说的那个小说空间去看看。”

“什么？只能来三个人？为什么？我这边是很重要的发现……其他地方……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级别的目标吗？什么？你说连腕表都没有就不是什么高等级，这是谁说的！”郭悦气呼呼的，差点没跳起来，坐在远处看着她的孙瑜都有点替她着急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孙瑜的在场，郭悦重新放低了音量，好不容易她讲完了电话，嘟着嘴巴走到了孙瑜的面前。

郭悦的脸有点婴儿肥，配着大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又像阿拉蕾，不带成见地看的话颇有几分可爱。

“郭主任，上级怎么说？”孙瑜小心翼翼地问道。

郭悦恶狠狠地看向孙瑜，粗声粗气地问道，“你的腕表呢？”

“什么腕表？”

“别装蒜了，没有腕表怎么进入主神空间？”

“你这是哪里来的设定？”

“其他组已经发现的情况就是这样！”

果然有其他人赶在他之前向政府投诚了。

孙瑜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郭悦相信，腕表这种东西应该是同人作者的二设——换句话说，无论是腕表还是戒指，都是属于心理的标记物，也就是说要让进入了新世界的人确认他们确实来过这个世界，要给他们一个标记提醒他们与新世界有牵连又有区别，每当他们看到这个标记物的时候，就能够引起他们对于新世界的意识，又可以让他们确定自己在哪个世界——真实的还是梦幻的，从而在方便的时候就可以打开通往新世界或者回到旧世界的大门。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够把这玩意给我？”郭悦一根筋地追问道。

“这个东西只能在新世界给你们。”孙瑜摊开了手说道，他实在是有几分无奈，“如果你们一定要用腕表来做标记的话，现实中你们最好自己也准备一个腕表，用于标记自己……”

“什么意思？”郭悦颇有几分疑惑，“你到底有没有啊？还要我们自己准备。”

“你如果看过《盗梦空间》这部电影就知道主角带着一个陀螺，如果陀螺一直转，就证明他在做梦。”孙瑜想了想只好这样解释，“你想要腕表，我当然能够给你，但是最好你自己在现实中也戴一块，这样只需要看看自己的腕表，你就知道自己处在哪个世界，两个世界的东西不同，这是一个很简单也很有效的心理认知的暗示。”

“万一这两块表一样呢？”郭悦马上发现了盲点。

“反正在新世界我是不会给你华为或者小米的手表的。”孙瑜说道。

这话引来了郭悦警惕的目光，“我会自己准备手表的，”她说道，“在此之前绝不给你看，然后我们的支援过来还要两天，这两天你不要乱跑，正常上班，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这边人手齐了，也会马上联系你的。”

“这个，要去……要工作就必须晚上，我怎么和我老婆说？”

“你就先说你要值夜班呗，反正你肯定经常和你老婆撒谎。”郭悦说了句孙瑜绝不认同的话，“如果证实了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会帮你换工作的。”

“你准备的时间不要太长，”孙瑜又紧张地提到，“我担心其他人……”抢跑太多没有说出来。

“不用你说，”郭悦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担心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