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矢口浩二的话,碇源堂半天没有反应,这让努力表现得热血和诚恳的矢口浩二感到尴尬。
过了好半天,碇源堂才说道:“很久以前,我曾经听过现任首相——对你来说应该是现任首相的一次演讲,他也像你这样诚恳,他说:日本现在不是一个正常国家,他自己身为日本人和政治家为此感到耻辱,他愿意为让日本成为正常国家而努力奋斗。他在号召大家支持他之后又说,为日本人成为正常国家不惜一切代价。”
“我经常听他说过类似的话。”矢口浩二连忙附和着说到,为了避免失礼,把后半句“现任首相是最有希望和最有可能做到这个的领导者”咽了下去。
“在场的其他日本人都为此而深受鼓舞,纷纷表态愿意支持他——那个时候他大概还不是首相。是的,我当时就想,我们日本人的阅读理解能力是有多差啊!政治家所说的一切代价是不包括他自身在内的,所以这个代价只能是由在场听演讲的人,乃至全体国民来支付。政治家所描绘的辉煌的图景,其实就是把普通民众当作燃料……”
矢口浩二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感觉自己继续听下去就会触及日本人理解能力的极限,急忙打断碇源堂说到,“碇司令,政治家也是有政治生命的。”
“是啊,政治家这种生物,就好像蝉,在泥土里面呆上若干年,然后飞到枝头,在夏天大声嚷嚷两个月,我们知道蝉这种生物成虫实际上生命短促,它在夏天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时间也是如此短暂,蛰伏好几年最辉煌的时刻不过两个月左右,像极了政客打滚半生最后当上一两年左右的总理大臣,我们当然对此感到悲悯。但是说到生物的话题,政治家怎么成为蝉科的呢?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是这样,于是一代又一代地遗传了蝉的性子?”
“这个,最主要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日本不是正常国家吗?”
“那么日本在这以前是个正常国家吗?”
矢口浩二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挣扎过,停了半晌,他问道,“您是左派?”
“不,”碇源堂身体后仰,翘着脚说道,“如果我真的是的话,我的角色就不会是碇源堂。也就是说,我在这部片子里面的角色,和我所鄙夷的政治家实际上类似。”
“但是从这部片子里面,我没有找出谁是左派的角色啊!”矢口浩二不解地问道。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个故事总是不能结尾,因为日本人自己找不到和自己和解的方式,正如日本的政治家找不到日本的出路一样。”碇源堂重新坐直了身子,然后又说道,“但是矢口先生,当我们谈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你继续说不下去话了,转而询问我的政治立场,这充分说明了你还很年轻,我对于首相或者内阁把这么重大地事情托付给你表示忧虑。”
“我……”矢口浩二双手用力拧着自己的裤子,感觉自己有些彷徨失措,当初面对首相大人的面试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这么患得患失,他定了定神,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猛然做出土下座,认真严肃地说到,“是,请您指导我。”
碇源堂摘下来眼镜,用布认真擦拭了一番,然后重新戴上。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矢田浩二的面前,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伤感地说到,“请起来吧!”
“请您一定要知道我,拜托了!”矢田浩二抬起头来,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司令官大人,我是真的迷茫,但是让日本成为正常国家真的是我发自内心的愿望!您是最有可能的希望。”
“请起来!”
“拜托了!”矢田浩二又趴了下去。
“如果我的合作者是你这样软弱的家伙的话,我是不会答应合作的。”碇源堂推了推眼镜说道。
矢田浩二仿佛被装了弹簧一样,马上就跳起来,“您答应了吗?”
“你不理解,”碇源堂摇了摇头,背过身去,“试试对我来说并没有坏处,但是……”他又转过身来,目光严厉地盯着矢田浩二,“只是日本公职人员、后备的政治家的水平,实在是让我失望。”
“对不起!”矢田浩二又鞠了一躬。
“请你克服你骨子里面日本人的天性,因为那将是你日后最大的弱点,伟大的人往往都能克服自己软弱的天性。”碇源堂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之前我刚刚和一个中国人见过面,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既算不上中国的高级干部,也不是成功企业家,勉勉强强算是社会的精英人士中的一员。
但是他在和我谈判的每一刻都努力维持着交流,用言语和掌握的信息和我对抗,始终保持着心态的平和试图抓住我言辞中透露出来的新信息,分析找到有利于他的东西维持住局面又留有余地,而不是像你这样稍微处于不利的情况,觉得达不成自己的目的就先自己崩溃了。矢田君,日本人总是这样缺乏正确的耐性,要么就脑子一根筋一样赌一波,要么就彻底放弃了去躺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如果你真的希望日后成为政治家,就应该学学这个中国人。要把认识自己的力量和认识你的对手的力量放在第一位,不要幻想总是一边倒的顺风的局面,无论是优势还是劣势,都要留有余力应对后续的情况。换句话说,要成为日本的伟大的政治家,在技巧上研习日本的政治手腕,这是不错的,但是在心灵的锤炼上,应该学习中国的政治家,并且要克服日本人自身的弱点去学习。”
“我会牢记您今天的教诲的。”
“你这样回答其实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碇源堂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地说到,“算了,这大概就是日本文化的原罪,这样吧,我问你,我们应该如何和中国人打交道呢?”
“您说的是现实中的中国人吗?”
“不,我说的是这个世界的中国人。”碇源堂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两个手环,“如果你的回答让我勉强满意的话,我就把这两个东西给你,你和你的朋友可以戴上,这样你们睡觉的时候就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
“啊嚏!”孙瑜打了一个喷嚏,“肯定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他揉了揉鼻子,“要不然我怎么会突然打个喷嚏。”
“也许是有人在想你。”
“是啊,但是想我的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
“也许是你的家人在想你,或者你的爸爸,你的妈妈?”赤木律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孙瑜暂时报以沉默,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自己的老婆打电话了。
他的这种姿态让赤木律子产生了误解,顿时觉得虽然孙瑜是一个嘴很臭的小孩子,但是似乎还是个小孩子,居然会被一句话打动想爸爸妈妈。
“好了,我们到了,介绍个同龄朋友给你认识。”赤木律子说道,在一幢公寓楼下停好车后,把孙瑜带上了公寓楼。
“这个地方……好像……”
“你来过?”
“不是,这里是不是都是穷人住的地方啊?基本上都是1LDK户型吧?”意思是这里基本上都是一室一厅带厨房厕所。
“呃……我们来找的这个人还是单身。”
“单身还带着和我一样差不多大的孩子?”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下来,按响了门铃后,赤木律子叫到,“美里,开门,我们来找你玩了!”
啪!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葛城美里穿着一身非常休闲和清凉的衣服,目光不善地盯着赤木律子。
“怎……怎么了?”
“律子!”葛城美里一把抱住赤木律子,“怎么办?我居然被十四岁的小孩子嘲笑是没有人要的老女人!”
在现实中看到这么无厘头的一幕,孙瑜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嘛!带了别的人过来也不吱个声,让我太丢脸了。”葛城美里放开赤木律子和孙瑜打了个招呼,“你好!”
碇真嗣探头探脑地从门缝中露出了脸来,“你……你好!”他跟着葛城美里向赤木律子和孙瑜打招呼。
“我带孙桑来看看真嗣。”赤木律子这样介绍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请进请进。”葛城美里马上让开了门。
正当孙瑜准备跟着赤木律子一起走进葛城美里的家的时候,他突然心中一凛,猛地一个转身趴着阳台望出去。
“怎么了?”葛城美里马上问道,赤木律子也闻言转过身来。
“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似乎在拍照。”孙瑜沉吟着说到,但是从走廊的阳台上看出去,什么也看不到。
“要小心,”赤木律子马上表情严肃起来,“说不定是游荡在外面的外来者。”
外来者,NERV内部已经给穿越而来的日本人取好代号了嘛?
“嗯?那是什么人?什么地方的外来者?”葛城美里问道。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赤木律子说到,“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反正不是狙击手,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安全问题。”
……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屋子,石原加代才从阴影中走出来,心虚地拍了拍胸口,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相机,自言自语地说到,“应该拍清楚了,那个小鬼似乎是动画里面没有出现过的角色,应该重点关注一下。可惜,没有拍到企鹅Penpen。”
而在房间里面,孙瑜正十分热情地撸企鹅Penpen,“就冲着你,”孙瑜自言自语地说到,“腾讯就应该买下EVA的版权。喜欢泡热水澡的企鹅,简直是腾讯的最佳代言啊!到时候葛城一尉凭借你的代言费就可以买个一户建了,你肯定可以单独住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