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江浩看着显示屏上的现场直播画面，揉了揉眼睛，颇为惊讶地问陈观水，“观水，刚才那个是那个使徒自爆了对吧？为什么那个……初号机像是完全没有受影响一样？虽然动画里面也是这样，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是它的AT力场防御吧？”陈观水也不确定地说到。

李耀斌也瞪大了眼睛，“看动画片的时候觉得好像是扯淡的小孩子的玩意一样，现场看下来，这个东西有点厉害啊，如果装在我们的坦克上的话……”

陆战完全无敌。

“我觉得应该装在航母上，”陈观水说道，“核动力航母能够提供这个能量，或者装在空间站或者卫星上，能够抵挡陨石的袭击，以后肯定是装在宇宙战舰上。就是不知道这个力场能不能隔热、隔辐射。”

“811，你知道吗？”江浩转头问孙瑜，看着十四岁的孙瑜，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孙瑜揉了揉眼睛，“我比较关心等会儿驾驶员是怎么下来的，是自己走下来的，还是被抬下来的。”

“对哦！还要关心关心驾驶员。”江浩一拍大腿，“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够打成这样，不容易啊！”

“是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开发成真人神经联动驾驶，如果改成游戏手柄操纵的话，说不定小学生都可以战胜外星人，说不定还可以团灭外星人，在这点上日本人的想象力不如美国人大胆。”孙瑜歪着头说到，还打了个哈欠。

其他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在开玩笑吧？”“应该是吧？”“他是不是在说《安德的游戏》？”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我觉得还要不少时间呢！顺便联系一下外围的同志，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还有人试图冲进来？”

实际上进入EVA世界的人远远少于孙瑜的预计，一方面是因为日本方面提前进行了清场，战斗区域其实极少有无关人员，反而军队迎战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名额促成了网友们的进入；另一方面，第三新东京的建立本身就是为和使徒作战而建造的，这个城市本身就是一个战斗堡垒，因此有很好的防御和疏散预案。

而NERV的总部居然被普通网友突入，这是因为NERV完全没有料到战场上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无关人员，因为凡是存在于第三新东京市的人，都是和作战直接相关或者间接相关的辅助人员，即便是小孩子，也是相关人员的家属，由此在延伸至各类生活配套设施的工作人员，战斗一旦开始，这些人会被有序集中或者疏散至安全的地点。

一般来说，根本不会突然出现一群人出于好奇心闯进NERV总部参观——日本方面只对突然有外星人和外国军队入侵NERV做了预案，对于普通人突然聚集参观NERV束手无策，结果最终居然需要来自中国的维和部队主动替他们守卫NERV基地的各个出入口。

估计日本方面也会非常奇怪，这帮本土人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江浩通过通信设备随时保持着和外面的联系。

“日方采取了措施，试图将这些人集中看管起来，他们大概也发现不对的地方了。”江浩通报着外面的情况，“据说已经集中看管了将近六百号人了。”

孙瑜摸了摸下巴，那么外面的人不会更多了，顶天七百号人了不起了，这就是说，最多最多还有一百人在NERV的控制之外。

一场和外星人的大战才死了七百来号人，也能说是惨烈，但是和一战二战比起来，似乎远远不够看。按照这个烈度，十七个使徒全部打完，顶天了死一万人左右，这么说起来，杀人最狠的果然还是人类自己——当然，如果硬要把第二次冲击地球死了一半人算到亚当的头上的话，人类还是可以洗白自己的——我不知道把这根朗基努斯枪拔了它会爆炸：外星人居然把自己当作核弹埋在南极。

既然已经被抓了将近六百号人，那么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很快NERV就会知道，这群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日本，在一个论坛上点击了愿意在睡觉的时候前往EVA的世界的选项，于是真的出现在了EVA的世界，NERV就会反转地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反而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是由敏感的日本艺术家所创造出来的虚拟的世界。

不知道碇源堂之外的人对于获得“自己并非真实存在的”这个信息之后会有何种感受，也许不当回事，也许是自己人生观的一大冲击。

但是孙瑜更大的期望，在于没有被抓住的那一百号人。

“日方没有通报美国方面。”

“日方也没有向联合国汇报，对于别国的主动询问也是敷衍说是当地的居民对于战斗爆发不满意造成了群体冲击事件。”

“虽然非常无耻，但是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

“六百号人被送入了集中隔离点，尽管有人试图反抗或者逃走，但是被镇压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在这个故事里面，日本还没有那么废。不过我估计最后还是需要有个人出面，把这些人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合法化。”

“你觉得会是碇源堂吗？”

“不知道，也许是副司令冬月幸增出面也不一定。对于现在的日本来说，真的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特别是现成的已经被训练好的社畜，以及为爱发电的宅男宅女们，也能派上用场。”

“哦，碇司令似乎过来了。”

“他居然没有先去看他的儿子？”

碇源堂一个人走到了孙瑜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丝毫不畏惧孙瑜的身边站着三个中国的军人。

“这就是你的计划？”碇源堂推了推眼镜说到。

孙瑜左右看了看，“你在说什么？”反正就是一副不承认的样子。

“我以前也想过这样做。”

“哦？是吗？”

“但是最后还是害怕失去对世界的控制权。”

“你很不自信嘛！居然连这都害怕，那么现在害不害怕？”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没得选了，我也一样非常期待。”碇源堂继续说道，“也许真的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也说不一定。”

“哦？你不继续以你的方式补完了？”

“计划总是要根据实际的情况进行调整和改变。”碇源堂说到，“谁会想要无意识地生活在纯粹的狄拉克之海？”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此，大抵！”孙瑜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碇源堂，“您作为当权派，怕是最希望使徒来袭的故事永远循环不停歇吧？这样你的权力就一直保持，首相都只相当于你的后勤官，碇先生，你原来的心态是这样吗？”

碇源堂不置可否。

“所谓的碇源堂的补完计划只是一个后手，因为理智告诉你，永远保持NERV的地位，永远保持你在NERV的地位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启动补完计划，在所有的人获得起跑线之前，抢先跑入新赛道，在下一个世界占据领先的优势，这是任何一个自私的人都会有的想法，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几十年如一日地经营着自己的优势。”

“你推测的是故事里面的碇源堂的想法，还是TV版的，不是我的。”对方终于辩解道，“我已经厌倦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新世界？”孙瑜问道。

“我只想离开这里而已。”

“带着你在这里获得的一切？”

“我在这里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能摘了手套说话吗？”

“剧情还没有发展到那呢！”碇源堂继续说道，“长期的战争只会让人麻木和厌倦。实际上我非常理解碇真嗣只打了几场战斗就苦闷和自闭。”

“你话你应该留着直接给你儿子说，他听了说不定会开心得多。你也应该直接向他许诺，打完第十七个使徒，就可以放他回老家去结婚。”

碇源堂抿了抿嘴。

“实际上在你的身上，集中了东亚地区的父亲最负面的一种形象，当然，我们中国的父亲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是不是不表达自己的爱意，相比较而言，作为日本人在表达这个问题上就要别扭得多。这就让EVA这个故事看上去就像是专门为日本人写的一个debug的程序，日本人在其中撞得头破血流但是乐此不疲，EVA后续的故事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启，不如说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导演自身和自身的和解。在最后的故事里，他所选择的那个世界……”

讲到这里，孙瑜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碇源堂，“碇司令，你今年到底多少岁？”

碇源堂愣了一下，扶了一下眼镜，“我今年48岁。”

“不，我是问你的实际年龄。你如果问我的年龄，我当然可以回答你14岁，但是实际年龄不是一回事，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年龄。”

“为什么问这个？”

“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想要问问，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孙瑜摊开了手。

“58岁，怎么了？”

“果然，”孙瑜一副我已经发现了真相的表情，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我算是知道的，果然是你这家伙，你老婆比你小十一岁对吧？我觉得你就是因为没有孩子，才会一直在这里重启重启再重启，因为找不到自己人生中的锚，找不到康德的绝对命令去做不得不做的选择。”

碇源堂身体一震。

“你和碇真嗣和解，碇真嗣和世界和解，这个世界就没有束缚你的东西了，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的话，犹豫就会败北哦！”孙瑜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说道。

碇源堂不说话了。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孙瑜从怀里面掏出两个手环递给碇源堂，“抱歉我不能给你更多了，不过这东西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带出去两个助手，也能从现实世界替你带进来两名助手，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碇源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说到，“我希望你能够把律子和葛城一尉带出去，因为我不能自己这样做。”

“可以。”孙瑜毫不犹豫地答道，“其实把碇真嗣带出去是最优解。”

“不行！”碇源堂像是真正的碇真嗣的父亲一样说道，“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走出去。”

对此，孙瑜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