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沉浸在震惊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陈向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原本在俊脸下显得乖顺的刘海悉数被梳到脑后，浓眉下的杏眼也不再深情，薄唇在没有弧度的时候凛冽得吓人。
他像是一座冰墙挡在余了了身前，周遭散发着寒意，仿若天神降临到凡间，为丑小鸭挡了一捧污泥。
这不是妥妥的偶像剧么？
在场的一些女生开始躁动，嘀嘀咕咕的声音里掺杂着不少妒忌。
“向禹？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妍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平日里表面功夫做得最得当，跟这些院里的风云人物都维持着很好的关系，尤其是陈向禹，她几乎是捧在掌心里，而现在陈向禹竟然丝毫不给她脸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唱反调。
陈向禹眉头微皱，一点儿也不想配合傅妍妍听不懂人话的戏码，“字面意思。”
“这……”傅妍妍狠狠地磨了把后槽牙，努力压制不受控制上扬的语调，“向禹，了了对工作安排如果不满意的话她自己会说的。况且了了是一个很愿意奉献自己的人，肯定愿意为学院的荣誉出力的，怎么会不管呢？虽然可能会错过合照，但是主体是咱们新生和独立学生会的工作者，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我们了了一向善解人意，是不会说什么的。”
“奥，主体。”陈向禹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又落回傅妍妍身上，“傅老师这么说，那我也不是你们学生会的。”
“向禹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妍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一瞬慌乱，语速急了些，“你是老生代表嘛，都上台发言了，在合照里是应该的。”
“可我的发言稿是你让余了了写的。”陈向禹视线下移，定在傅妍妍手中握着的纸筒上，唇角翘出嘲讽，“你自己的不也是吗？”
面对陈向禹的凝视，那原本深邃的目光撤去感情后竟注满了压迫感，傅妍妍被盯得失语，脑子一片空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场内陷入死寂，院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位老师互相对视，今天这事情怕是要闹大。
傅妍妍气息短促地一抽，脑子里断掉的重新连接，她稳住心神，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向禹，这是了了的本职工作，不要影响进度，这么多老师都在，如果今天我做了什么你觉得有待改进，我们私下再沟通，好不好？”
“本职工作？既然傅老师知道有本职工作一说，为什么不让大家各司其职呢？”陈向禹没打算退让，“况且，她都不是你们学生会的，哪儿来的本职工作？”
傅妍妍又被噎住了，陈向禹为了余了了这么咄咄逼人，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咳嗯，学长。”田郁敏靠近陈向禹，低声提醒他收敛一点，傅妍妍到底是老师，就算人品有问题，身份摆在这里，他们只是学生，太露锋芒没得好处。
陈向禹移开目光，经过田郁敏的打断，骇人的气场稍稍褪去。
他低下头，看向身后浑身在发抖的余了了，伸出手轻轻展开了她快要攥出血的拳头，“要说什么吗？”
余了了使劲咬着嘴唇，摇头也是小心地，生怕松懈一点眼泪就掉出来了。
“好。”陈向禹恢复了往常的表情，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面向准备合照的众人，说话绅士又疏离，“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两个多余的人就不打扰大家了。”
说罢，拉着余了了走出了会场。
全场面面相觑，傅妍妍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杵在中央，感觉火在身上烧。
“傅老师。”院长沉着脸开口，“这就是我让你安排的工作？”
院长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他永远站在暗面，静静看着别人撕咬，战争结束后再当个马后炮，展示下威严。
学院里不堪的风气就是从脑袋上开始腐烂的。
“院长，我只是为学院着想，谁知道余了了会这么无视集体……”傅妍妍眼神委屈，其中还掺杂着自责和懊悔，“这件事确实是我没安排好，原本我并没听信学生们传的，觉得余了了能得到院长的信任，一定没有那么不堪，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她自己不能担这个责任，脏水也不能往陈向禹身上引，因为陈向禹在学校里有名气，学校的内容视频拍摄总找他出镜，他之前又很积极参加省里面的各种活动，代表学校拿下不少荣誉，这样的人就算是嚣张，也要让几分面子。
所以只能让余了了挡刀。
“学生们传什么？”院长推推眼镜，眉头上的皱纹连上了脑门的褶子。
“就是一些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事情，仗着自己给学院写几篇稿子，加上和院长您的关系亲近，欺负同……”
“傅老师！”田郁敏咬咬牙上前一步组，开口阻止了傅妍妍的继续抹黑，努力挤出一些笑容，“人多的地方是非总是多的，这种造谣传谣的风气的确该制止，我回头一定安排咱们督察部的同学去仔细整顿！这些人实在是过分，怎么能这么说呢？尤其是竟然污蔑咱们院长！咱们院长以前可是顶尖大学的教授，学识渊博为人正直，院长放弃了曾经的优渥生活来咱们学院任职，多有责任感啊！这些人太过分了！”
傅妍妍蒙了，田郁敏突然插话直接把矛头转个了方向，还把院长拉出来挡在前面，她那句“苍蝇不叮无缝蛋”还没拿出来说就被堵的死死的，现在不得不顺着田郁敏的话走。
“是啊，这种风气是不好……”
“对啊！简直可憎啊！”田郁敏表现得很夸张，把所有人都拉进了她的情绪，“还有余了了，咱们学院宣传工作能在学校里表现突出，人家余了了付出了多少努力啊！要不然院长信任人家呢？大家想想，这十年学院的发稿总数量都比不上余了了在宣传部两年自己完成的稿子量，质量更别说，现在宣传部能有这么完整的工作体系，被学校拿出来给各大学院当做样板学习，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余了了在院长的指挥下完成的么！这么样一个认真负责的人，被诟病，该多让咱们学院的人才寒心啊！”
傅妍妍听完脸都绿了，气的嘴唇发抖，但也只能附和，“是，过分了，不该这样。”
院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怕事，不想闹得太大，他好面子，也不想自己举办的活动成为全校的笑话。田郁敏这番说辞算是铺了一个台阶，给足了他的脸面，转移了大家的注意，他自然就顺着下了。
“学院的发展是要靠每一个老师和学生共同努力才能做到的，傅老师听信一些谣言实在是不应该，但是她也是新人，之前没有和咱们学生一起工作过，可以理解，今天的事情还是工作沟通问题，以后注意一下，事先做好安排。”
“好的院长。”
傅妍妍假装服从地低下头，背过人群的脸面终于露出狰狞，在那丑恶心底里萌芽的恨意，已悄声开出一朵毒艳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