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回温，高高的天推开云彩，湛蓝得让人平静了不少。
余了了回到宿舍，冰凉的手指碰到把手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一瞬很温暖。
“了了！”田郁敏刚好上楼，看到要进门的余了了，担心地冲过来，“你没事吧了了？怎么不回消息呢？你俩去那儿了？”
“我没事。”余了了露出一个微笑，“就在广场旁边坐了一会儿。”
“可给我担心坏了！”田郁敏满怀愧疚地跟着余了了走进宿舍，“了了，对不起，当时你被傅妍妍为难的时候，我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没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你……我真的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烂，可是！……唉，都是借口，你怪我吧。”
“没关系。”余了了拉开椅子坐下，表情和声音都很平淡，“我知道的，你是身不由己。”
田郁敏是学生会的会长，是傅妍妍的直系下级，不能把关系闹僵。
“了了……”这份理解反而让田郁敏更难受了，如果余了了冷落她，或者说她两句，她可能都会舒服很多，“别这样善解人意啊宝儿，没能阻止他们欺负你就是我的不对，你骂我吧好不好？”
“真的没事，都过去了。”余了了露出安慰的表情，“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知道。”
“了了……”田郁敏嘴一撅，泪水在眼眶打转，“那些人就是眼瞎，才那样对你。”
余了了笑笑，抽出一张纸递过去，“哭什么？”
“我就是觉得好憋屈。”余了了不问她还好，一问，田郁敏的眼泪就像豆子一样“啪嗒啪嗒”地砸了下来，“烦死了！还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做不了就不要想了。”余了了拍拍她的肩膀，“别给自己徒增烦恼。”
“咋可能不想呢？”田郁敏越说越气，“就这个傅妍妍，自己没什么能力，就喜欢扒拉别人搞对立，还虚荣得很，希望别人天天舔她，见不得别人的锋芒。我跟你说，她今天这样，完全就是嫉妒你在学院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你这个人不灵活，也不懂那些势利的东西，连个微信都不主动去加她，所以她就跟身边的人旁敲侧击，说你不把她放在眼里，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就她这种人，怎么当上的老师呢？我真的不理解！”
余了了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鼻息重了几分，呼出闷在心头的无奈，“我哪儿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作用，谁都能做的事情，只是没人愿意去做。”
更难理解的是，这些人只是单纯的遇事退缩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一边吹捧她的能力，逼她卖命，又一边污蔑她的奉献，诋毁她的人格呢？
“唉……现在的人都精坏了，能靠关系，谁还靠实力啊？”田郁敏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跟着一起感叹，“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陈向禹。他今天多帅啊。”
听到这个名字，余了了的心跳重了一拍，想到那时高大身影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胸口泛起迟来的悸动。
田郁敏没有注意到余了了的表情变化，沉浸在对男神的夸赞中，眸子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他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谁能把他怎么样。你不知道，你们走了之后，就傅妍妍那张脸啊，气得都绿了！看得我那叫一个爽！”她顿了顿，又看向余了了，“了了啊，你要更厉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就好了。”
“啊？”余了了回过神来，“什么？”
“哎呀，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啊！我说，你要成为像陈向禹一样厉害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像陈向禹一样厉害的人。
余了了在心中跟着默念，眸子亮了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天在礼堂里的陈向禹——
他把稿子放在台桌上，微微弯下腰调整话筒的高度，头顶暖黄的光束略过长睫和发丝，给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块神秘的影子，刚好碰到那微微弯起的薄唇，被暖光模糊了轮廓，挂上了温柔的粉色。
他好瞩目，让人移不开眼，让人无限心动。
那时，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飘舞，大家的视线却全被他一人吸引，或崇拜，或爱慕，用最复杂的感情画出一副最宁静的画面。
余了了一阵恍惚，在心跳中模糊了意识，开始幻想自己站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面对注视侃侃而谈的样子。
亲自念出自己写的演讲稿，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她好像体验过一次，也有鲜花和掌声，可就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开始做梦的时候，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那是在四月，是在希望萌芽的春天。
她已经不记得站在礼堂时的骄傲和喜悦了，只记得破灭的梦想，还有那句敲碎她自信的话语：
——“她这样的，谁要啊？”
窗外老树折了一端枯枝，扫过斑驳的玻璃，发出“咚”的一声响，余了了转过头，目光和穿衣镜擦肩，看见了自己的脸。
是啊，她这样的，怎么会有那一天呢？
不管多努力，不管过多久，都不会成为像陈向禹一样的人吧，更别说站在他的身边了。
少女的心事挡住了晚秋的风，爽朗的笑声撞着密实的围墙，碰碎了所有如果。
那盆水，浇透了她的青春，在风来时，更加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