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用来拍摄的教室里，余了了依旧这么想。
“来我看看。”田郁敏捧着余了了的脸，左右检查了一番，“来，再补补口红。”
余了了接过镜子和口红，生疏地往嘴上抹了一圈，田郁敏见状，嫌弃地夺了回来，用纸给她擦掉。
“哎呀，不是说了么，薄涂，刚刚白教你了？晚上你自己出去怎么补妆啊？”
余了了被说得低下头。
她向来对这些一窍不通，究其原因，是因为心理上的抵触。
至于为什么会抵触，可能是少女时期刚开始对“美”好奇的时候，就被打击得一无是处吧。
“好了，我再看看。”田郁敏的眼睛像是一台扫描仪，视线在余了了的脸上来回窜，直到确定每一个痘痘都被完美遮住之后，才满意地松开了手，“满分。”
余了了抿抿唇，又抬手碰了碰眼睛上忽闪忽闪挡视线的睫毛，感觉很不自在。
对于平时素面朝天惯了的她来说，化妆就像是保守的人突然穿上了性感的衣服，总是忍不住扯一扯遮一遮。
田郁敏拍掉她乱摸的手，警告的目光投过去，“别动。”
余了了往墙边缩了缩，瞬间乖巧。
田郁敏满意地点点头，转回身体时目光不小心略过镜子，没忍住开始臭美起来。
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走廊外的闲话渐渐清晰：
“诶，你听说了么？这次大三那个余了了竟然要来拍照。”
“她来干什么？院长那么注重形象，她那个样子，院长会同意把她挂上去么？”
“管她呢？反正出丑的也不是我们。”
“哈哈哈哈哈！”
——她那个样子
——出丑
余了了的身子一僵，脸色渐渐苍白，刺耳的话语开始在耳畔徘徊，一下一下，又开始拨动着她那愈合不了的伤口，让人隐隐作痛。
这时，声音的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也许是她们太忘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有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
“你说是不是那个道理？她连陈向禹都敢赖着不放，你还求她有什么自知之明啊？”
“诶？是她赖着陈向禹么？我怎么听说陈向禹跟她相处得挺不错的啊？他们好像昨天还一起上课，公开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还不是因为那个狗屁联谊！规则要求配对成功的组合进行打卡活动，她脸皮那么厚，肯定一直缠着陈向禹，陈向禹现在已经被烦到极点了，今天拍照听说有余了了在，所以他都不来了……”
“喂！”田郁敏把镜子砸在桌子上，生气地吼了一嗓子，“背后说人坏话有意思么？恨人有笑人无，恶不恶心啊？”
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两个女生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后，便抻着脖子准备理论，可是看到说话的人是田郁敏，又都像霜打的茄子，瞬间没了气势。
“学姐。”“学姐。”
田郁敏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女生听完，灰溜溜地逃走了，她们跑到最远的位置坐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余了了攥着袖口，干瘦的手指被关节绷得发白，让她浑身颤抖的自卑感又开始在心中翻搅。
“了了，你别搭理她们。”田郁敏轻声安慰。
“我没事。”余了了无力地松开手，掌心印上了毛衣的纹路，密密匝匝的，传来阵阵的酥麻感。
“下次你就直接怼，这些人都欺软怕硬，你该反击反击，别让她们觉得谁都能踩你一脚。”
余了了没有回应。
“听到没？”
“嗯。”
“哎呀，我真是看你这个样子就生气。”田郁敏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必要的事情较死真儿，关键时刻就软弱，你……”
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进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阻止了她继续唠叨下去。
“算了，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要骂你了。”
“知道了。”余了了垂下脑袋，捏着桌子上的口红，在指尖一圈一圈地转着，眼睛一点一点被心事蒙住，没有发现傅妍妍已经带着伪善的笑容走了进来。
“孩子们！十分感谢大家配合学院的活动，今天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给大家进行展示照片的拍摄，我们现场带了电脑，可以直接为大家修图，修到满意为止，保证大家都能帅帅的，美美地出现在学院的文化墙上。”
傅妍妍表现得和谁都很紧紧，看得田郁敏翻了个白眼，“倒是会收买人心。”
她侧过头看向余了了，想找到一些闺蜜之间的认同感，却发现余了了还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郁敏蹙蹙眉，转回头面向讲台，只见傅妍妍拿出一份名单，又开了口。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按，摆放的顺序，进行拍摄吧。”她勾唇，“第一个，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