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了了站在学院大厅里，看着眼前巨大的黑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什么布置文化墙，就是出黑板报，只不过要往周围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罢了。
田郁敏叉着腰站在余了了旁边，沉思了一会儿，开口：“了了，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我来。”
其实她自己也发愁，但还是选择宽慰余了了，“我从小学开始就搞这些，我有经验，很快就弄完了。”
“怎么能让你来呢？”余了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那些给其他所谓榜样生的好友申请，没有几个同意的。
刚刚在办公室里里，傅妍妍的意思是，让余了了作为榜样生的代表，领导宣传部的部员，完成文化墙的布置。
可她明知道余了了在学院的名声不大好，也明知道这个工作需要和很多人沟通来收集证书、笔记之类的资料，却依旧坚持让余了了来负责，明摆着是刻意刁难人了。
余了了一开始是打算拒绝的，但是怕傅妍妍又拿她身边的人出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哎呀，没事，你今天要不是来办公室找我，也不会惹这么一身骚。”田郁敏拍拍余了了，撸起袖子，“再说了，学院工作本来就应该先是学生会的人负责，傅妍妍身为负责老师脸皮厚，我这个学生会会长可要脸。”
听她拿自己打趣，余了了翘了翘唇角，“怎么能这么说，你被她溜腿也是因为帮我送稿子呀。”
“那不一样，我替你送稿子是应该的，谁让昨天没有帮上你什么忙呢？况且这些事情归根结底也是我这个身份的问题，你跟我走得近，傅妍妍才方便盯上你，不是吗？”
余了了感激一笑，田郁敏总是向太阳一样，为她着想，带给她温暖，“那我们一起。”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田郁敏嘿嘿一乐，摘下挂在架子上的抹布，“我先拿去洗洗，顺便把宣传部那帮小孩儿拎过来。”
余了了点点头，等田郁敏走远，开始布置之前的清理工作。
她把外套的领子拉到最高，盖住脖颈，又把手缩进袖子里，一只捂着口鼻，一只捏着板擦，整个人能站多远就站多远，抻着胳膊擦掉一次文化墙活动的印记。
之所以这样全副武装，是因为余了了有轻微的粉尘过敏，虽然不致命，但会浑身痒个好几天。
劣质的粉笔灰在大厅里扬起，像是早些年京城的霾，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余了了强忍着难受擦完下面的部分后，抬起头，看向最顶上的手绘图案。
这黑板挂得很高，她才一米六六，有将近二十厘米的地方是擦不到的。
余了了环顾四周，也没有可以踩的地方，只能扒着黑板的框架，努力向上够，用指尖一点点把板擦推上去。
可就当要成功的时候，她却一个没拿稳，让板擦掉了下来，直直地拍到了脸上，留下一个长方形的灰印子。
附着在粉尘趁机钻进鼻孔和眼镜里，呛得她眼泪横流，咳嗽连连，好不狼狈。
几个路过的学生冷眼看着这一切，甚至还有人停下来拍照，余了了顾不上他们，摸索着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来，擦了很久，直到眼周干涩发红，才勉强能睁开。
她模糊着视线看了眼墙上挂的钟，时间已经过去一会儿了，田郁敏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叫人的事情上遇到难题了。
不过也是，既然傅妍妍要为难她，肯定就不会真的把人交过来给她帮忙。
余了了心中泛起一阵无助，这样的生活每一瞬都都让人好崩溃，可是没办法，得忍住，得坚持下来。
她又拿起了板擦，走到墙边，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手臂上的血液因为长时间的高举变得沉重起来，没一会儿就酸到了肩膀，瞬间抽掉了力气，板擦再次以熟悉的姿势开始下坠。
余了了有了心理准备，等待着生命不得不承受的第二次拍打，可过了好久，那又扎又呛的感觉都没有出现在脸上。
她小心地睁开紧闭的眼睛，抬起头，发现是一只黝黑的大手攥住了破烂的板擦。
余了了转过身，看向大手的主人。
是赵祎。
赵祎撑着黑板，刚好把余了了圈在身前，多年做兼职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高大的身躯把阳光挡的死死的，余了了站在这一节阴影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是十一月独有的淋漓。
这让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一的春天。
那天的温度和今天差不多，季节却是她皮肤最敏感的季节，当时刚好轮到她值日擦黑板，漫天的粉尘落下来，刺激得她一下泛起了红疹子，浑身都瘙痒难耐。
正当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少年发现了她的窘迫，上前拿过她手上的板擦，默不作声地帮她完成了值日工作，离开的时候还笑了笑，温柔得像是楼下门厅前的玉兰。
少女的喜欢总是来得很快，小小的温柔就会让人沦陷，然后无限放大少年的好，美化所有缺点，幻想占据整个心脏，鼓动着她去表白……
虽然故事的结局是少年说的“你是个好女孩”，但毕竟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
暗恋的过程还是让人觉得很美好。
至少比第二次美好。
因为第二次，是陈向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