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长？”
田郁敏的声音打破了这段沉默的对视，余了了低下头，想要绕过陈向禹从通道出去，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刚刚经历过太多的情绪，余了了还没有平复，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思考他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向。
陈向禹握住的手腕不盈掌心，贴着指根的地方刚好碰到她的脉搏，一下一下，加快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我们回去。”
“我不想回去……”余了了抿抿唇，声音小小的，好似被抽干了力气。
“我们回去。”陈向禹又重复了一遍，不容余了了再拒绝，拉着她往拍摄教室的方向走。
“诶？”余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带上了半层楼，“我不去。”
她开始试图甩开陈向禹的手，可是陈向禹一米八几，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小鸡崽儿一样，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甚至连停都停不下来，跟在那两条大长腿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走得踉踉跄跄。
“你干什么呀？你放开我，我不想回去！”
“不放。”陈向禹看她跟不上，稍稍放慢了步调。
“可回去之后做什么呢？”一想到自己又要进入那样的环境，听到那样的声音，遭受那样的欺辱，余了了就感到绝望。
“出气。”
出气？
余了了愣住了，这两个字钻进耳朵里的时候明明是轻轻的，但是落在心间上前却坚定有力。
她抬起头看他，哭红的眼睛弥漫着水气，陈向禹喉结滚动，匆匆避开了视线。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直到田郁敏跑来追上了他们。
“等会儿，学长！等会儿！”她打开包，一边低头在里面翻找着东西，一边碎碎念，“本来我不想过来当电灯泡，但是突然想到了了妆花了，所以先补一补再回去吧。”
陈向禹这才发现余了了化妆了。
现在的她看上去和平时不一样，盖住了眼下的疲态和习惯性的古板，显得可爱了不少。
只不过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有些斑驳，像个落难的灰姑娘。
见陈向禹盯着余了了的脸入神，田郁敏露出戏谑的笑容，“学长，好看么？要不我先补完你再看？”
“嗯。嗯？”陈向禹轻咳一声，后撤一步松开了余了了的手腕，让田郁敏上前操作。
田郁敏拉过余了了面对自己，朝着她得意地挤了挤眼睛。
余了了皱皱眉，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胡来。
田郁敏直接无视，拿出一个粉扑，准备开工，“幸好用的都比较防水，不然你现在就是大熊猫了。”
“嘶……”
余了了下意识要躲，却被一把掐住了腮帮子。
“别乱动！”
看着她们俩的互动，陈向禹的唇角不觉翘了翘，压抑着的心事好像稍微减少了一些重量。
其实当时他就站在后门门口，目睹了大半的过程，
只不过还没进去，余了了就已经跑走了。
因为害怕出事，他先追上去，看到余了了比较激动，他本想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她自己消化一会儿再上前，却不成想听到了很多故事。
余了了所描述的那些经历化成一帧帧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划过，虽然没有办法真的做到感同身受，但却有着亲临现场的揪心。
再回想起这些天对她的不解，还自以为是站在上帝角度，大言不惭地给她传授人生道理，他真觉得很可笑。
他好像依稀懂得了她身上的那股破碎感是从何而来，懂得了为什么她的眼中总带着一点怯懦，懂得了她若即若离的抵触……
“学长，学长？”田郁敏举起手在陈向禹眼前晃了晃，“学长？”
“啊？”陈向禹回过神，“怎么了？”
“好了。”
陈向禹闻言看向余了了，正巧余了了也抬起头，长睫随着眸子轻轻地扇了一下，拂过的风略过陈向禹的耳尖，划出一道红晕，让他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定住了。
余了了被他看得害羞，不信地询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很好看。”陈向禹侧头，悄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自然地伸出手又要拉上余了了。
可是还没碰到，就又收了回来。
刚刚是冲动，现在冷静下来再去拉，就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哎呀~”田郁敏看着他们的别扭直难受，上前把余了了的手放进陈向禹的掌心，“这有啥纠结的啊？”
余了了微怔，反应过来后立即要抽出来。
陈向禹感受到要脱离的力量，下意识把手握得紧了紧。
“诶？”
“咳。”
面对她的不解，陈向禹眼神心虚地乱瞟，“呃，这样，这样进去比较有气势。”
余了了的双颊爬上淡淡的粉色，和腮红自然地混在一起，把羞涩显得更灵动。
她低头看着被紧紧包裹住的手，好像在太空中无助漂泊了很久的人有一天重拾了重力。
很难得，很踏实，很让人着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