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禹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离开了，众人的脑袋跟着他的移动轨迹转动，整体画面诡异又滑稽，像是进了《疯狂原始人》里面的猴子窝。
其中有两个女生等陈向禹的影子都没了，还含情脉脉地望着，像是被勾走了魂。
余了了尽量降低存在感，抱着书和背包跑到后排，终于坐到了田郁敏和唐觅见给她占的位置上，可是屁股刚挨到椅子，就被两个人激动地夹在了中间。
田郁敏双眼冒光，“什么情况？什么情况！Oh！妈妈！救救我！你们简直突飞猛进啊！陈向禹刚刚是不是承认跟你谈恋爱了！”
“不是，他……”
“啊啊啊啊啊！好甜！磕到了～我要当干妈了！”
唐觅见跟着鬼叫，两个发疯的女人制造出震碎耳膜的噪音，让人想解释也插不上话。
余了了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嗡嗡响，无奈又没有办法制止她们的热闹，只能认命地从包里去拿耳机，所谓耳不听为清。
只是这不打开不要紧，一打开发现了大问题——
要还的衣服还在包里。
周围的同学低着头看手机，他们拇指在键盘上敲动的频率以及时不时抬头瞄一眼余了了的动作，让人不难看出来某个群又运作起来了。
余了了在这样的氛围里浑身难受，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早，陈向禹应该还没走远，不如趁现在追上去把衣服还给他，省的再跑一次图书馆。
想着，她站起身，迈过田郁敏兴奋到晃动的腿，走出了教室。
同学们关注到她的离开，纷纷抬起头来目送，尤其是李琳，眼神格外扎眼。
余了了不小心和她对视上，那溢于言表的恨意让人无语又无奈，余了了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别开头看向一边，视线不小心落到学委宁佳安的手机上，里面是一大段消息，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但是占满了整个界面。
宁佳安发现余了了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吓得浑身一颤，慌忙把屏幕熄掉，垂下了脑袋。
余了了心中并无波澜，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感慨，现在骂她竟然都已经用到写小作文了么？
真是何德何能。
想着，她自嘲地笑了笑，攥攥掌心的背带，走出了教室。
早八的走廊和晚秋的晨光一样冷清，东西朝向的侧楼挨不着几许太阳，寥寥的几束清黄照不净幽暗，除了远处的窗户和狭小的门厅都还是灰色的。
余了了往楼门口走，路过楼梯的时候下意识地瞧了瞧，发现陈向禹正站在那里和常静聊天。
他们都带着笑意，常静时不时地抬起手来拍拍陈向禹的肩膀或者胳膊，还用掺杂着复杂感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见此情景，余了了虽然觉得奇怪，但素质告诉她不能偷听别人讲话，所以还是转身准备回避，可还没来得及走，部分内容就钻进了耳朵里：
“……我就喜欢那种拽得二五八万的劲儿，当时我就是这么心动的，现在再见到你这个样子，我就又忍不住想起那会儿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起去上课，每次看到我受委屈就站出来，把我宠上天，不然以我的情况，也不可能同意在一起。”
余了了心中一惊，陈向禹竟然和常静……？
怪不得他们的互动不太合乎常理……
可是常老师不是结婚了么？
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想，赶忙加快了脚步，可是越慌越乱，一不小心撞到了拐角班级外开的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阵阵的回音在幽长的走廊中徘徊，谈话声戛然而止。
余了了像是被点了穴，一下子定住了，心中的忐忑化成越来越快的跳动撞得人胸口沉重，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发现。
听到了这种事情，会不会被灭口啊……
“别躲了。”
余了了正不安，陈向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低沉的三个字像是电流一样从头顶灌下来，吓得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一遍。
她背对着陈向禹胡乱地摆摆手，迈开腿准备开溜，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卫衣的帽子，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跑什么？”陈向禹像是拎小猫崽一样把人转了个圈，帮余了了面对自己站好。
余了了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什么也没听到。”
陈向禹表情淡淡的，和平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什么？”
“说了没听到，你还问我什么……”余了了咬着嘴唇，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声音有点委屈，也有点莫名的悲壮。
“嗤。”陈向禹见她的样子笑了起来，松开了加绒的帽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余了了一愣，大脑飞速运转，用尽毕生的心计揣摩他说这话的含义。
这是解释？还是欲盖弥彰？不对啊！不会是诈她呢吧！想知道她到底听没听到？
“什，什么误会，我不知道啊。”
说罢，紧紧闭上了眼睛，带着鼻梁上薄薄的肉都皱了起来。
陈向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就她这反应，都快把“我发现了奸情”这六个字刻在脸上了。
“常老师在跟我说她的富二代丈夫。”
“啊？”余了了懵了，脑子一时有点儿转不过个儿，“什，什么意思？”
“就是讲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还有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么一说，余了了回想起自己不小心听到的那些，渐渐放下了自己悬着的心。
不过……
常老师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啊？
见余了了蹙眉，陈向禹双臂交叠在胸前，身子一侧，靠在了墙上，“又有什么不明白了？”
“没，没什么。”余了了扯着嘴角笑笑，告诉自己不该问的不要问。
“行吧。”陈向禹挑挑眉，“你刚刚过来是要找我么？”
“啊，对。”余了了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打开包拿出他的外套，“你的衣服。”
“奥。”陈向禹站直身子接了过来，“谢谢。”
“不，不用谢。”余了了拉上背包的拉链，“那……我先回去了。”
“嗯。”
得到回应，余了了点点头，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陈向禹抬起头，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被走廊尽头的光渐渐模糊掉，脑海里浮现出常静的话。
——“我看到你们就想起曾经的我们，可真像啊……”
手上的外套散发着淡淡的橙子香气，他眼眸动了动，说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