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三人皆是一愣，一并朝着走廊看过去。
只见田郁敏像是个刚跳完二人转回来的大妈，手里甩着个抹布，美滋滋地朝着他们走来。
她的眼睛弯弯的，如同两个月牙，整个人都笑开了花，直到——
赵祎正拉着余了了！
田郁敏的表情瞬间拉了下来，平展的眉心也跟着紧皱。
“赵祎！你干什么呢？干嘛对我们了了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她狠狠地打了下赵祎的手，然后扳着余了了的肩膀，把人送到陈向禹旁边，“我们了了有学长了，警告你不要动歪心思！”
“郁敏！”余了了眼皮直跳，“你不要瞎说……”
“哎呀，我瞎说什么啊？”田郁敏一脸责怪，“你个小白眼狼，学长对你多好啊？给你送早餐，替你出气，还帮你处理伤口，陪你上课！现在，你看看，是不是知道你被傅妍妍刁难了，所以给你撑腰来了？简直小说桥段啊！多霸气多甜啊！要是我，我都爱死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老公多好啊！”
老公。
狂言灌耳，余了了吓得腿软，立马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别胡说八道！”
这田郁敏的嘴啊，是没个把门儿的，对陈向禹的称呼一会儿一个变，从“学长”到“你男朋友”，现在又是“你老公”，过几天怕是“你孩子爹”了。
进度倒是拉得快，不管活得久不久，最后都能叫上老伴儿。
“唔喂呦哼呵啊奥！”我没有胡说八道。
田郁敏还要挣扎，余了了一记眼刀丢过去。
这种事情私下里闹闹就算了，舞到正主面前简直让人脚趾抓地。
在二人的打闹下，僵持的气氛意外活络起来，陈向禹的面色也回暖，只有赵祎依旧不开心，那张本就不白的脸阴得黢黑，眼底团着愠气，再不见平日里的憨厚模样。
陈向禹见他这样的反应，唇角勾了勾，心情又好了些许。
余了了自然是不知道二人的暗斗，她一番威逼利诱终于制服住田郁敏，才怯生生地转过头，红着脸给陈向禹道歉，“她看偶像剧看多了，脑子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陈向禹淡淡地应了一句，语气没再那么凉。
眼瞧着三人画面开始和谐美好，陈向禹和余了了之间的感觉让赵祎感觉愈发危险，他本是耿直的人，不会藏着掖着，现在更是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声，“了了，你不是说，你参加联谊是为了加分的么？”
“啊？”面对这掷地有声的问题，余了了脑子一嗡，眼前不断浮现出这些天让她心跳加速的画面，一时竟觉得脸疼，“是，是为了加分啊……”
“那刚刚田郁敏说的是什么意思？”赵祎憋着一股劲儿，胸腔微微起伏，情绪逐渐激动。
余了了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田郁敏挣开了束缚，上前一把扯住赵祎的后领子，把人拉开，一边走一边训，“问什么问，问什么问？人家谈恋爱还要跟你汇报？哪儿都有你！了了和学长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没事儿别总当电灯泡行不行？你就好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余了了稍稍松了口气，转过身对上陈向禹的眼睛，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悬起，一瞬间又紧张起来。
送走一个，这儿还有一个。
大风卷起门帘，溜进大厅，在墙壁上撞了个遍，然后摔在两个人中间，牵着发丝一阵舞动，最后归于凌乱。
余了了面对眼前一言不发的人，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呃，田郁敏这个人胡来惯了，你，别往心里去，还有赵……呃，反正，你别介意。”
她要提到赵祎，可是通过刚刚的氛围，不难看出陈向禹不喜欢赵祎，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没事。”
又是这两个字。
余了了捏捏袖口，悄悄抬眼打量着他的表情。
之前这人好像挺生气来着，现在又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她刚刚说，你又被傅妍妍刁难了？”
“啊？奥……”话题转得太快，余了了没反应过来，回答得磕磕巴巴，“嗯……不算刁难，就是干点活儿。”
“因为什么？”陈向禹微微抬起下颌，“因为昨天的事情？报复你？”
“没有。”余了了笑笑，不想再提那些，更不想让大家都充满怨气，“就是文化墙换主题，我是榜样生代表。”
“你觉得我信？”陈向禹心中一堵，她是自己傻还是当他傻？“我去找她，人是我怼的，让她冲我来。”
“你别。”余了了一慌，下意识伸手拉他，但是胳膊太短，没攥住胳膊，只拽到了他的袖子，“以后离远点就是了，你别把她惹急了，你快毕业了。”
陈向禹低头看着那只手，没有什么肉，粉粉的关节泛着白，指尖还沾着一些粉笔灰，瘦瘦小小的，一根指头刚好扣住了袖带，像是在他心上挠了一把，痒痒的。
“啊！对不起！”余了了慌忙收回手，在身上擦了擦，又回去拍掉他袖子上的脏，“要不然，我，给你洗洗？”
“嗤。”陈向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又洗？”
余了了脸更红了，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会担心我毕业会被她卡？她拿这个威胁你了么？”
“没有。”余了了摇头，“但是田郁敏就被她为难了，你就不要再过去被她揪住了。”
陈向禹一愣，旋即笑起来，“不怕她。”
余了了抬眼，看着他自信轻松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傻，“我觉得……嗯……还是要稍微，怕一下的。”
陈向禹的笑容扩大，“别总当软柿子，强硬起来，她就怕你了。”
余了了好想跟他说，她是见识过的，一个不够强大的人反抗只会迎来更严厉的毒打，可最后还是掩于唇齿之间，不想打破他单纯的正直，“好。”
“你还是不认同我。”陈向禹苦笑，把手插进口袋里。
“没有。”余了了转过身，拿起田郁敏刚洗好的抹布，“你说的挺好，但是我可能要很久才能接受。”
“没事，慢慢来。”陈向禹跟着她，拿起另外一块，一起擦起黑板。
湿润的抹布碰上被板擦磨得青白的黑板，留下一道道墨绿的印子，慢慢缩成斑驳的圆点，最后一点点消散，拂去所有杂乱，一尘不染。
陈向禹攥攥手里的抹布，侧头看向余了了，粉笔末混着水淌在掌心，扯得皮肤皱巴巴的发干。
察觉到身旁直勾勾的视线，余了了不解地询问，“怎么了？”
陈向禹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你喜欢那个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