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空中的雨居然在此时停了,一轮血红的月,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张自在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可是白天啊,为什么会出现月亮?
张自在浑浑噩噩的想,听说在南疆的传说中,人在死之前会看见地狱,难道,是因为他已经来到地狱了吗?
这时,只听见林子另一边突然一阵喧哗,紧接着,他扭头望去,看见从那里冲进来一支队伍,望到张自在这里,骑在马上的人也是一阵惊呼声。
然后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有几个胆子大的士兵提着斧头就冲了过来。
“将军!”张自在一听,是阿理他们的声音。
虽然这东西皮肤坚硬,却也架不过几个汉子齐齐砍来,张自在只觉得身上一松,咬着他肩膀的嘴巴就放开了。
但是这怪物似乎是被士兵们惹得烦了,然后张自在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一阵腾空,似乎又被它给丢了出去。
然后张自在就摔在了一摊烂泥里,好在是泥里,要是把他丢到了树上,估计就凭这一下,他连五脏六腑都得撞出内伤来。
“将军!您没事吧?”阿理急急忙纵马过来,他一下跳下来,将张自在扶起。
张自在嘴角淌出了些血,咳嗽几声,冲他摆了摆手,刚想说他没什么大碍。
此时,那边的惨叫声又响起,张自在他们抬头望去,只见那边地上已经摆了好几具骑兵的尸体。
那怪物实在强悍之极,对付起这些训练有素的朝廷士兵来,虽然不说非常轻松,但看情况也并不太费力。
单打独斗是绝对赢不了它的,张自在望着那怪物癫狂的模样,突然就想到了进城时,他撞见的那个疯掉的黑旗士兵。
这种东西已经不能当做人了,黑旗军到底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哀嚎声连声响起,不忍心看到自己营中的弟兄接连受损,张自在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提刀正欲上前继续缠斗。
此时,从背后传来了马蹄声,他转头望去,只见那刘荣平率领着余下的骑兵,正朝此处奔来。
“众将听令!不要缠斗,列阵!把这鬼东西给老子围住!”
刘荣平不愧是老将,刚冲进林子,就对这一幕立刻就有了布置,只见他马上冲手底下所有人大喊,然后纵马来到张自在身前。
他面色凝重,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张自在,然后就扭头对手下的一个亲兵说道:“将我的长虹弓拿过来!”
刘荣平是玄甲骑兵里有名的神箭手之一,擅长硬弓,尤其是在马背上射箭,张自在曾经在一场战役之中见识过刘荣平的厉害,平地上驰马搭弓,连中敌军十九人,可以说是箭无虚发,好不威风。
只见他已将弓箭搭上,全神贯注瞄准前方已被骑兵们团团围住的怪物,只听见那箭矢在空气之中发出一声尖叫,飞过去,一下就刺中了那怪物的左眼!
“好!”此举引发刘荣平身后的骑兵们连声喝彩。
那怪物吃痛,手上抓住骑兵长枪的手一使劲,几个士兵没吃住力,马上就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滚到了地上,然后它用力一拍,那士兵的脑袋就被拍扁了。
八千名玄甲骑兵,都是历经死战的,可以说没有弱者,但这些士兵却仍旧被非常轻易的就杀掉了。
张自在见状,心中一动,暗道不好,这东西显然被激得更怒了。
他看向刘荣平,刚想说话,却突然发现此人神色平淡的可怕,脸上根本不见有丝毫惧色,只见他端坐在马上又搭起弓箭,对着这怪物的薄弱之处,连射了几箭。
刘荣平用的是五石的弓,军中一般人能拉开三石的弓就已是最高了,普通人用起来就已经非常吃力,在马背上拉弓更是困难。
但是刘荣平却表情淡然,他这几箭,如果不是这怪物的身体强悍,估计能直接射穿它也说不定。
在这几箭的攻势之下,这怪物的眼睛已然全瞎,动作显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将它包围住的众兵士们见状,互相对视,大喝一声,趁机纷纷提起手中的长枪,奋力的朝它身上贯去。
在众人合力之下,只听见幽暗的林子里一声凄凉的尖叫,惊起无数虫鸟。
然后这怪物就像一滩烂肉那般,一垂头,重重的伏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它虽不动了,但在场众人皆有些惊魂未定,有人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死绝了没有,慢慢靠上去,用手中的长枪挑了挑,看见从它伤口流出来的血,居然是乳白色的。
张自在被阿理扶着,站在远处,心中惊鄂的看着,也不免对这刘荣平生出了几分敬佩,此人脾性虽然不怎么好,但能坐上百郎将的位次,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但忽然他又有了些挫败感,论起排兵布阵来,他的确还是远远不如这些老将们啊。
刘荣平将弓挂在马鞍上,看向张自在,道:“张崽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在战场上,你得学会珍惜你这条命啊,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就这样死掉了,那就太可惜了。”
他比张自在大概要大上十来岁,虽然朝廷军中向来不论年岁来排辈,只论实力,如果是放在平日里,他如此口气对张自在说话,张自在自然不会服气的,或许还会与他决斗一番。
但是现在张自在却觉得此人,或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刚才若不是刘荣平,或许他手下的这些骑兵们今日,都得交待在此处了。
张自在想着,脸上多了丝敬意,恭敬的朝他拱了拱手,道:“多谢刘将军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