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辰大约能猜得出来,眼前这风情万种的美少妇应该跟李水生关系不一般——最少也该是个情人,姘头之类;
当然有一点毫无疑问,从在场的打手们敛容屏退左右给让开条道路的样子看,女人肯定在这家名为“水芙蓉”的烟馆地位不一般,最差也得是总经理之类的角色。
而这位总经理,居然跟杨千云是认识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杨千云的辖区是相对混乱的公馆马路,此地距离可有不小的距离啊。
听女人的口气,关系还有些微妙——他们咋认识的?
就在白慕辰暗暗忖度的时候,杨千云却摆出副手握雄兵百万的架势,摆手道:“云曦,既然你在,我也就不客套了,赶紧叫你们李老板下来,我要见他。”
说着,又是左右相顾那些过分张牙舞爪的打手:“他们,就没必要了吧?”
以这个知性优雅的女人的精明,当下便会了杨千云的意。
低眉一笑,路云曦缓缓抬手对着众人做了个“退下”的手势,涂了大红蔻丹的指尖在大厅明晃晃的灯光下闪耀。
“老板现在并不在水芙蓉。”歪头,路云曦那笑容甜得简直发腻,又迅速对着白慕辰几人比出个“请”的手势,“上门的皆是客,云曦请诸位吃杯茶吧。”
说完这话,这位女经理脸上甜腻的笑容顿时又甜了几分,“请诸位移步花厅。”
率先扭动着水蛇腰引路去了,满心惦记案情发展的白慕辰顾不得招呼和尚杨千云他们,急三火四地就跟了上去。
他现在一则是想尽快破案,二来他对这位颇有些“替天行道”意味的凶手夜羽也充满了好奇——白慕辰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了夜羽和真相。
能告破如此复杂诡谲的案件,对于白慕辰这个现代法医来说都来的爽快。
“小子,小子……”
就在他迈开大步追那美妇时,杨千云气急败坏的追了过来。
看他表情和神态,似乎很纠结是否要从这女人身上入手查案;可白慕辰却也清楚,杨千云对于破案的渴求完全不少于他自己。
没有让手下们全体跟着自己,杨千云黑着脸与白慕辰并肩同行……而身为助手且保镖的和尚一路小跑着追上来:显然担忧没自己在场,年轻的少东家会吃亏。
进门,路云曦便将他们请到上座:所谓的花厅,居然是一间偏西洋风格的会客敞厅,内里陈设也是不菲的纯欧式,描金雕花,枝形水晶灯耀眼……白慕辰暗自咂舌:都说涉及黄赌毒的生意利润极大,单从面前这颇有豪宅意味的烟馆就可管中窥豹。
落座的同时一整套的崭新西洋银茶具就端了上来,浓重的红茶香扑面而来,路云曦恬然浅笑拉开身后的木制酒柜,扭动着妖娆的身段上前:“请问二位贵客,需要加一点白兰地么?”
“云曦,咱就不打这个哑谜了!我现在明摆着告诉你,李水生那孙子恐怕有性命之忧!”扫了一眼垂首站在廊柱后面的几个黑衣打手,杨千云摆手拨开她手上的水晶酒瓶,“我知道他就在楼上……可老子我也没必要闯上去找他!云曦,你代我转告他,干掉徐世本崔锦红的凶手,多半也盯上他了!”
“哦?”并没有继续劝酒的意思,路云曦收回酒瓶顺手放在身侧长条桌上,在不远处翘腿落座,纤细白嫩的小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这话,云曦便不懂了。”
“坦白说了吧,我们……”
不等杨千云把话说完,白慕辰掏出徐世本的审判令拍在桌上:“云曦姑娘,您可见过这东西么?”
如此开门见山让杨千云大跌下巴,然而他刚想训斥这“鲁莽小子”几句,却没想到“鲁莽小子”竟又干出另一件让他更为光火的事——竟是凑过来,二话没说就摸走了属于崔锦红的审判令。
“你小子……”一张国字脸再次涨得通红,杨千云站起身刚要扯住他,一旁忠心耿耿的和尚却是马上拦住他的去路:“急什么急,总得让慕辰讲完话吧?”
对着和尚相视微笑,白慕辰旋即又将眼光投向云曦,一面将两块木牌拿起对着她展示,一面低眉沉声道:“姑娘见过此物吧?”
没有回答。
眼前妖艳妇人笑容开始变得偏向礼节性,身子微微后倾竟是换了个不大庄重的坐姿:“先生的提问,云曦没法回答。”
她的不置可否确定了白慕辰的想法:“我看姑娘跟我白慕辰一样都是爽快人,咱们就不绕弯子了——以姑娘的手腕必是已然知道,接到审判令的人,都被这位制裁者干掉了!难道李老板和路姑娘不怕这个?”
还是没有回答,路云曦低垂着一双如扇长睫沉然,但白慕辰分明看得出来:她的心理斗争是相当的强烈。
“姑娘,你我心知肚明,这上面‘漂洋过海,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白慕辰神色坚毅,死盯着面前美艳的妇人,“趁现在,这位拿杀人当炫技的凶手还没来,还是请李老板现身一见吧!”
“这……我得等老板回来。”靠在椅背上的女人终究是动摇了,然而她刚抬起一双盈动瞳仁打算回应,从后院便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什么声音?”白慕辰迅速将目光转过去的同时,杨千云简直跟生了弹簧般迅速回身走向身后彩绘的玻璃窗。
“云曦,你们这又在做什么?”推开双扇一番观察,杨千云脸更黑了几分。
此刻,接连的尖叫已是接连不止,白慕辰亦是在和尚伴同下上前查看——不同于洋楼前繁花盛开的园子,洋楼的后院居然形同监狱般,一排排豆腐块般砖房都上着铁珊;森严的守备还全副武装——
时下,有个衣着破烂头发披散的疯妇被按在水泥地上……那一声声接连不断的惨叫,就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回身看着路云曦那习以为常的神态表情,白慕辰刚要说话,这个雍容妇人双手一推扶手站起:“唉,自己把持不住,烟量抽得大了……哪天不得有几个这么疯的?不给按住了,我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