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啊。”
一声忧愁的长叹。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看着储备钱粮的账册,陈冲不知发愁,脑仁都发疼了。
白纸黑字,上面记载存余的粮食,已经不够陈虎所说的缴纳数额了。
之前为了鼓舞士气,他下令给挥下吃干饭。
这可是好大一笔粮食的支出。
如今城里生活物资早就跌破了最低警戒线,就算还要靠厢军来维持最后的统治秩序,可现实摆在那里。
一天两顿稀的,就已经是厢军顶配了。
他下令给吃干饭,没有油水在肚子里顶着的汉子,逮着机会可真是猛劲的吃。
几顿饭干下去三成存粮,换成一天两顿稀,都能顶小半个月了。
偏差跟空额就这么给硬生生吃出来了。
“手上的存粮居然还不够放开肚皮吃五天,何等可笑,悲凉。”
默默算了一下,陈冲愤愤,但他没时间多怨天尤人的愤恨。
搜刮城中的存粮,本来就是金人遏制反抗力量的手段。
吃不饱,饿着肚子的百万军民,才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可我现在,上哪去找喂饱五百个大肚汉的粮食啊。”
陈冲想不到办法,越发愁眉苦脸。
兵强马壮,才能让他安全。
但粮食问题,死死制约着他。
“早知道,就不把蔡條府邸烧的那么干脆了,该先客串一回暴民乱兵,打劫一波钱财粮食的。”
现在好了,一把火什么都烧没了。
陈冲有些后悔当初太干脆。
别的权贵家里有没有钱粮他不好确定,但蔡條府上肯定有大笔的钱粮。
蔡條可是驸马都尉,蔡京几个儿子里,最受恩宠的一个。
那晚光杀仆人就杀了好几十个,一把火烧掉的更多。
现在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仆人,蔡條能没粮食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等……蔡條有粮,那徐老狗应该更有才对,还有王时雍……”
陈冲眼睛一亮,旋即迅速黯淡。
想什么呢。
徐秉哲王时雍,这两个金人的舔狗大汉奸,可是目前城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打他们的注意,不是活不明白,自寻死路吗。
“弄了王徐两个金人最喜欢的恶狗,姓完颜的还不发疯了弄死我。”
打狗也的看主人。
王徐可是金人的铁杆狗腿,金人也不蠢,还指望这两个继续贴心的帮大忙呢,当然照看的好好的让两人当活招牌。
“王徐不能动,蔡條完犊子,但……不必蔡條差什么的权贵还有很多啊。”
是不是可以打一下他们的主意呢?
只要开到一个跟蔡條差不多富的大礼包,区区五百人养着还不是轻轻松松。
陈冲目光不善的望向皇城。
反正有一有二,驾轻就熟。
而且汴梁城够乱,他也不怕再添一把火。
“不行,又犯错了,不能把别人都当傻子。蔡條的事一出,就算没心思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来,一帮贪生怕是的权贵,也会加强警戒的。”
陈冲一下又否了灵光一闪的好主意。
越发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大人,我回来了!”
王二源高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就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大人,诏令,令牌都在这。恭喜大人,高升指挥使!”
把诏令跟令牌往桌上一摆,王二源发自内心的喜乐。
跟着大人做事已经很爽了,这下又高升,以后岂不是更爽。
要是大人能当上太尉或者大元帅就最好了。
“还算他要点狗脸。”
陈冲勉强笑了笑,继续鄙夷徐秉哲。
你不给我升官,有的是人给爷爷升官,稀罕你一样!
“对了大人,除了好事,还有件任务。”
“哦?什么任务?”
“徐大人下令,大人即刻起负责治理北城东城时疫,一应所需,见报既批。”
“北城东城?”
陈冲沉吟思考。
徐秉哲这是又他妈玩什么花样。
之前就没有让我当主治的意思,抢功劳的心思手段都很明显。
突然一下又让我负责两个地方的瘟疫平治,还是北城跟东城,一个皇城所在,一个权贵云集,都是举足轻重的地方。
交给我一个指挥使全权负责,还大开方便之门。
不会又是坑我?
北城东城住的人,明面上哪一个我得罪的起?
“大人,我刚在徐秉哲府上听说,为了划分负责区域,好多奏本进宫,还死了好些人呢,而且大部分都是徐秉哲要杀的。”
“治疗瘟疫,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努力?瘟疫又不分人。”
“再说了,治疗瘟疫的本事,都是从大人这里传出去的,他们怎么有脸争的。”
王二源喋喋不休的说起了他的见闻,一边说一边还加上私话絮叨,为陈冲抱不平。
“好了别说闲话了,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们管不上,让弟兄们去准备一下吧,瘟疫问题迫在眉睫。”
陈冲打断了王二源的鸣不平,吩咐他去做事。
“这个徐老狗,好快的动作,好辣的手段,一言不合就杀人。”
等王二源出去,陈冲眼神微冷。
他已经明白徐秉哲为什么突然又变主意,让他负责主治北城东城的瘟疫了。
这是推他出去当工具人,跟其他一样打瘟疫功劳主意的人争功。
毕竟治疗瘟疫他才是最早的那个。
“看来徐老狗你也不是一手遮天吗。还是有人跟争的。”
这就很好,徐老狗的不痛快就是我的痛快。
北城东城虽然最重要的两块被你徐老狗撕咬下来了,可权贵人家,会有几个人真心感激你平治了这两处的瘟疫?
该弄你的时候,他们可是谁都不会手软。
“首要问题还是粮食,正好趁平时疫,多观察留心,看看有没有目标吧。”
幸灾乐祸了一下徐秉哲,陈冲又陷入烦恼。
……
“大人,有人寻死抗拒治疗疫病!”
王二源气愤的跑过来禀报。
“去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用死来抗拒治疗?
陈冲不理解,脚下快步跟上王二源。
很快,王二源带路,来到东城一处边缘宅邸。
有些破败的宅邸门前,一个貌美女子用簪子抵着喉咙,尖端磨的锐利的铜簪,刺破了皮,一缕殷红流下。
她正安静的跟几个费解又恼怒的兵卒对峙。
陈冲看到女子的第一眼,突然就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治疗身上的疫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