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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庙下山河(二十二)

  • 作者:快雪时晴
  • 发布时间:2022-09-25 11:52
  • 字数: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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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文试的那一天,付小宁和胡星泉送方意珩入考院,他们两个看上去比方意珩还要期待又比方意珩还要紧张,拉着方意珩在考院门口嘱咐不停,简直像一对“望子成龙”的苦心父母。

方意珩被他们啰嗦得耳朵里都起茧子,干脆拿过装了笔墨的箱子,白眼一翻,径自入考院去了。

文试考上整整一日,两道试题,分上午下午作答,但中间考生不得离开考院。

这一日方意珩出不来,付小宁和胡星泉因为担心他也不敢四处乱走,便在院外的茶楼里一直等着。

待到申时所有考生出考院,方意珩提着箱子从里头出来,脸上笑意浅浅,并不见丝毫疲态和愁色,付小宁和胡星泉便知道,想来文试并没有难住他,他们可以放心了。

文试后三日皆是武试,武试种类繁多,要考较骑、射、武、力四样,还有兵器一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任比两样,不过任比哪样,方意珩都不差就是了。

除了气力一项方意珩败于精于此道的大力士,其余各项他都名列第一。

武试他是第一,文试用兵之道、排兵布阵他自信也绝不会差,结束武试的那一刻他便认定,这武状元定是他囊中之物!

文试排名与最终名次在武试后五日放榜,各考生在此时日内都得留在京中等待消息,待武举榜单与文举榜单公布后,文武科举前三甲一齐进宫拜见天子,以谢圣恩。

方意珩又回到小院里,亳不心急地睡了四天大觉,白日里除了吃饭就不怎么见他人,他这个样子,倒好像他前三个月都没睡过觉一般。

方意珩整天躺在床上不挪窝,付小宁也没心思再出去玩儿,买了本时兴的话本坐在院里石凳上看,话本讲的故事不欢喜,佳偶成怨侣,于是她也丧眉耷眼地叹气。

胡星泉看他们两个都这样没精神,又都这样不肯“挪窝”,也没了出去游玩的兴致,有时在院里练练剑,有时在屋顶上打打坐,有时在厨房里折腾锅碗瓢盆,他一折腾起来饭菜,方意珩就更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了,宁愿饿着,坚持说睡着了就不饿了。

付小宁吃了他做的饭菜,连气都叹不出来,光顾着拉肚子。

折腾几天,胡星泉终于相信自己没有下厨的天分,方意珩和付小宁也终于在胡星泉自信满满的“摧残”下熬到了放榜的日子。

黄榜贴在藏京午门外正街牌告上,三个人一早起来,匆匆啃了馒头咸菜就跑出去看,文举武举考生众多,两个牌告前面多的是天蒙蒙亮就起来排着挤着在那儿看榜子的人,先来的后来的,得意的失意的,贫困的富贵的,相干的不相干的,来来往往的人简直把这牌告前面后面围得水泄不通。

付小宁和胡星泉两个人本想替方意珩开一开路,结果被挤得脸都快变形了也没前进几步,方意珩虽然个子高,但不愿意被人挤来挤去,更不愿意闻别人身上的汗味儿臭味儿,所以始终站在人群外围。

他也不是不想看,他想看极了。

他踮起了脚,抻长了脖子,眼珠子都快“飞”出去“粘”在武举榜子上了,还是没看清几个字。

“你不是轻功……卓绝吗……你想想办法呀……”胡星泉在被人推来挤去的间隙“艰辛”地朝付小宁说道。

挤挤挨挨的人群就像泥潭一样,付小宁半个身子都陷在里面,好不容易把自己“拔”出来一半,正使劲儿拔萝卜一样地拔自己的另一半呢,就见胡星泉艰难地问她要办法。

“我总不能飞起来……踩在人家头上看吧!”付小宁又奋力救出自己一条腿,终于退到方意珩身边,边扶着腰喘气儿边道:“谁知道一脚下去踩到哪个状元、榜眼、探花的,我这人头够几个砍呀?”

“那你先……救救我呀。”胡星泉苦着脸伸手求救。

付小宁一摊手,非常无辜地表示“无能为救”。

胡星泉立刻小狗一样,眼睛一垂,呜咽一声。

方意珩一皱眉,伸手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呼……”胡星泉大喘一口气,踉跄一步直接屁股落地,这一落地他还就不起来了,拿手当扇子给自己呼呼扇风,感叹道:“我刚才还以为意珩只拉出来我上半截儿,下半截儿动弹不得,跟不是我自己的似的。”

“什么上半截儿下半截儿的,听着怪瘆人的。”付小宁一敲他脑袋,闹着玩儿的,力道倒是不重,嘴上却摆架子教训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身入黄土才说‘半截儿’呢。”

“哦,我知道啦。”胡星泉捂着脑袋嘟囔道。

他们两个总是这么闹,在热闹的地方他们闹,在清静的地方他们也闹,方意珩几乎已经习惯了他们,也只有无奈一笑,但他会笑,总是说明他的情绪里是快乐多的。

方意珩等他们说得差不多,这才伸手把胡星泉拉起来,说道:“咱们俩搭个椅子,把小宁抬起来,小宁眼睛好,总该看得着了。”

胡星泉一拍脑袋,喜道:“是啊,来来来,咱们搭!”

说着两个大男人两手一拉,四条手臂连成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椅”,组成“椅子”的两个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付小宁看着这“椅子”,五官一皱。

“上来呀,小宁。”方意珩催促道。

付小宁巍然不动,胡星泉眨眨大眼睛,忽然“哦!”了一声,豁然开朗一般,什么也没说,扯着方意珩的手把他整个人都往下拉低,“椅子”的位置也就随之变低了,更加方便付小宁坐上去。

方意珩第一次露出了有点懵又恍然大悟一样的表情。

付小宁望着胡星泉那双邀功一样的圆眼睛,无奈扶额——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好吗?!

她的悄悄从指缝里瞧了半蹲着的方意珩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但又莫名涌起一股子窃喜,她犹豫,那是因为她会坐到他手臂上啊……

“小宁?”方意珩不解地望着她,因为抬眼看人而睁圆的上目线好像在蛊惑她尽快落入他的怀抱。

付小宁就快脸红。

她只有飞快地转身。

“你们可要抬稳了!”

说着,一阵淡金色的霞光落进两个人搭好的“座椅”里,那是付小宁的鹅黄色衣裙,转身时悠悠飘了起来,像一片朝阳的霞光。

“好嘞!”胡星泉玩笑道:“起轿,大小姐坐稳了!”

方意珩发出一声轻笑。

一股力量托着她像朝霞一般从人山人海之后升起,付小宁的手搭在他们肩上,好像晨曦洒落少年肩头。

付小宁比前面的人都更高了,她探头望向黄榜。

三月气候早已转暖,春光和煦,微风拂面,今日的天气实在不能更好。

付小宁看见了他的名字。

永康二十一年,武举第一名,方意珩。

“我看见了。”她欣喜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手上激动地拍打方意珩的肩头,转头朝方意珩道:“我看见了!武榜第一是你!是你!”

方意珩先是一愣,而后又喜,确认道:“是我?真的是我?”

“是你!”付小宁一万分认真道:“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方意珩喘气一样,低头连着笑出两三声,他笑得像在叹气,但脸上的笑意明媚得把三月的春光都比了下去,浸透了春风的眼角眉梢随嫩绿的柳条一样轻轻飞扬。

他像是湖水,付小宁的心几乎浸进去。她一直以为,如果方意珩真的考中,她之后会替他高兴的,但这一刻她会很失望,没想到真的面临了这一刻,她却难过不起来,她的心因为方意珩的喜悦而快乐得要飞起来。

当然,除了她,胡星泉也很高兴,高兴得好像武状元是他。

“太好啦!”胡星泉朝天振臂高呼:“我兄弟如愿以偿啦!”

振的哪条臂?托住付小宁的双臂。

猝然失重,付小宁惊呼一声,半边身子失去倚靠,为了维持平衡,下意识地朝还有依托的另一边倒去,手也非常紧张地抱住了能够迅速够到的地方——方意珩的脖子。

朝霞落进白云的怀抱。

熟悉的皂角味充斥鼻腔,太近的距离让人产生了被这股味道包围的错觉。情急之下的瞬息贴近,唇珠擦过脸颊,最后滚烫的脸挨着对方带着凉意的耳廓,付小宁的手像溺水的人找着一根浮木一样抱着他,这一瞬间呼吸相闻,她好像喝多了酒一样,在自己颈边的呼吸里醉倒了,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敢动。

只要动上一下,她的心就要不讲道理地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的心跳同样感受着另一个心跳。

它们频率一致,仿佛共鸣。

又像磁铁,互相吸引。

已经贴得很近、很紧,但好像还能更近、更紧。

如果胡星泉不说话的话。

胡星泉睁大眼睛望着仿佛突然被点穴一样的两个人,奇道:“怎么了?你们要像最近流行的话本里那样,贴在一块儿化作石像了吗?”

要变石像也得回家去吧。

在大街上?不好吧?

两人如梦初醒,迅速各自放手,还都十分默契地别开了视线,仿佛视线相对会发生什么不幸似的。

付小宁先转身,胡星泉望见她通红的脸,惊讶地对她的脸伸出了手指,“哎你怎么……”

付小宁狠狠瞪他一眼,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别说了,不准说!都怪你,要么你别放手,要么你别说话呀!”

说完气呼呼先走了。

胡星泉看看付小宁的背影,又看看一边拿指节浅浅抵住上唇,垂眸微笑的方意珩,发觉此刻无人评理,只好兀自无辜道:“怎么了嘛?怎么就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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