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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罗浮之虎

  • 作者:金寻者
  • 发布时间:2023-03-03 10:00
  • 字数: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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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城西面福华路熙宁街上响起了隆隆的街鼓。申时三刻已到,熙宁街上的武馆到了闭馆的时间。

李玉蟾坐在熙宁街正对猛龙馆的滴露楼二楼雅座,闭目享受滴露楼最有名的滴珠豆浆。他喜欢这个位置,每天的申时三刻,他都可以看到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狂奔出馆,冲向熙宁街的凉茶摊和小吃铺内。

这让他想起自己少年时代的黄金岁月。当年他和师兄妹们练完一天的拳,也是这样嗷嗷跑出武馆,犹如饿鬼投胎一般找吃食。

现在他已经出了熙宁街,进了五大宗,还靠熙宁街上练的一身武艺在五大宗内摘了武魁之位,该有的都有了,但是他却发现日子过得一点没有当年在武馆内过得那样充实。

现在的他格外享受口腹之欲,享受温柔之色,享受人们对他的恭敬,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正眼看这些。

“这些年来,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李玉蟾望着街上放浪狂奔的少年们,默默地想着。

“玉蟾兄也是猛龙馆出身吧,那你应该看得出这满街狂奔的少年们身上藏着的商机。”

对面传来安崇雅的声音。

“咳咳……嗯,”李玉蟾发现自己走神了,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愿闻高论。”

“熙宁街上七十二家武馆,平均一家收徒八十人,像猛龙馆这样的大武馆,收徒三百人。除了六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有家人供餐,剩下足足有五千人要到熙宁街的凉茶摊和小吃铺找食吃。就算一人花上一个银角子吃饭,每天就是五百银元。若是把饭堂直接设到武馆之内,就算让武馆分五成,一天也能赚两百五十元……”

安崇雅侃侃而谈。

“你想要抢了整条街的吃食生意?”李玉蟾有些吃惊。

“我已经和七十二家武馆都谈过,不过他们要的分成太多,我这才想到玉蟾兄。有你出面,每讲下一成的分成,我就和你五五开。你不用出一分钱,只要你的面子,稳赚不赔的生意。”安崇雅打开折扇,微微一笑。

“我记得你做的是胭脂生意吧。”李玉蟾慢条斯理喝下滴珠豆浆。

“胭脂生意已经做到顶了,手里余钱也要使出去才好。”安崇雅也跟着一起喝了口豆浆。

“这条街上每个凉茶摊和小吃铺我都光顾过。能做到现在的,每个人手里都有引以为傲的绝活。凉茶和小吃各个看上去差不多,吃到嘴里每一家都不一样。和这里的武馆一样,有本事的留下,没本事的滚蛋。你做了饭堂的生意,借了钱的势,却没有做吃食的本事,这就坏了规矩。”

李玉蟾淡淡地说。

“哈哈哈,说得好,玉蟾兄仍然未忘初心,兄弟我佩服。”安崇雅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但是话里藏着厉害。

李玉蟾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滴珠豆浆,眼皮一跳。

“你我相识于微末,乃是多年故旧,如今却不肯以你我相称,却是为何?”李玉蟾冷冷一笑,斜眼望向安崇雅。

“你我所求不同,形同陌路,如之奈何。”安崇雅幽然叹息一声,“只是,我有点担心你啊,玉蟾兄。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呢?”

安崇雅缓缓站起身,拱手告辞,潇洒而去。

李玉蟾望着眼前的点心,发现它们都不香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咚的踩踏楼梯之声犹如街鼓般响起。李玉蟾感到桌上的杯盘都在随着脚步声晃悠。

“李师叔,李师叔在哪儿?”

“李师叔在哪儿?”

“李大师,快找李大师。”

一群五大宗门的弟子蜂拥涌上滴露楼,咋咋呼呼地找李玉蟾。

“哼。”李玉蟾顿时发出一声阴沉的怒哼。

光是听他们上楼的脚步声,李玉蟾就知道他们一个个桩功轻浮,绝非武馆弟子。这些宗门弟子要不就是世家子弟,要不就是托关系直接进入宗门的世家旁支,绝没有一个是老老实实从武馆街练拳起家的正宗武者。

他们叫自己师叔,完全就是羞辱。

听到他的冷哼,所有咋呼找人的宗门弟子吓得全都跪倒在地,伏地磕头。

“你说。”李玉蟾指了一下刚才叫他“李大师”的弟子,“什么事?”

“禀告李大师,大事不好。咱们五大宗门的弟子两个月前被大螭袭击,悉数罹难,不曾想白鹿堂一个弟子居然回来了,我们待要把她带到宗门之中审问事情真相,她非但不跟我们走,还叫出一个野人来和我们打架。”

这弟子口齿伶俐地说。

“查案之事,与我等何干,让断案厅去查不就完了。”李玉蟾厌烦地吐了口气。交州这些年来没一个像样的知州,搞得五大宗门自以为是土皇帝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这个野人好厉害,咱们五大宗的弟子竟然擒不下他,师叔们叫我们来找你。”那个弟子吞吞吐吐地说。

李玉蟾一掌拍在饭桌上,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混账东西,一个野人也要我去?五宗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李玉蟾爆喝。

“……”那个弟子缩着头,抿着嘴,眼珠子乱转,不停四外打量。

“用传音入密跟我说。”李玉蟾不耐烦地说。

“弟子僭越了。”那个弟子立刻用手捂住嘴,运起传音入密,“各位留守派中的师叔看了半天,都没必胜的把握。”

“这群废物啊。”李玉蟾闭上眼睛。这些年拓边不利,梦泽反噬云泽,高手损折太多,强者全到别的州府觅差事,五宗门内剩不了几个能人了。

“那个……,哦,对了,师叔们说让我们快找你来,也许你能认出这个人的拳。”那个弟子想了想又说。

“哦?”李玉蟾睁开眼睛,用力一弹长袍,站了起来,“五宗门这么多人,认不出野人的拳?”

“对对,大家都认为可能是新拳法。”弟子连连点头。

“头前带路。”李玉蟾将一把银元丢到被打烂的饭桌之上,双手背到背后,朝楼下走去。

那群来请他的弟子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争相恐后地凑到他的背后。只有那个和他对话的弟子毕恭毕敬地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伸手引领。

李玉蟾跟着他一路走过熙宁街。满街找食吃的武馆弟子看到他们立刻犹如退潮的海水,朝两边让开。

在满街五千名武馆弟子的注视下,李玉蟾昂首挺胸朝着西城门走去。在头前引路的弟子兴奋得耳尖发红,一走一鞠躬,加意地恭敬。

随着李玉蟾朝着西城门走去,熙宁街上找食吃的弟子们抓着汤包油条,捧着云吞烧麦,嘴里叼着腊肠火腿,一路跟随,都要去看看热闹。

李玉蟾用眼角余光扫过这番景象,嘴角上扬:今天算你们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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