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在楚烟罗陪同下蹲地上看着陈列成一排的软金甲。这些软金甲用在灵池里浸过的金丝勾连而成，犹如软藤甲，做成贴身背心的样式，可以完美地防护全身。这些金丝被灵池浸过，所以显得轻盈柔软，却又加倍坚韧，极难被钢锥、飞针、飞刀和飞镖穿破。
很多软金甲上都挂着弯曲的细针。这些细针比绣花针还细小，极像常川的牛毛针。看来画堂的执事和包睿君本人的暗青子功夫也非比等闲，可惜这些黑衣人本身就是暗青子高手，而且还穿了护体衣，做足了准备，才能全歼画堂全体。
在与颜凌青、修罗的对战中，这身软金甲被铁梭子撞中，消不了上面的洪荒巨力，但是保住了这些黑衣人的全尸。难怪他们被撞得筋断骨折，却还能保持身体完整。
被俘获的黑衣人已经被楚烟罗以靖安局特有的刑讯手段审讯了一晚上，到了现在形销骨立，精神恍惚，楚烟罗让他干什么，他就乖乖干什么。当楚烟罗让他开口的时候，他已经训练有素。
“我叫江嵩，诨号夜隼，曾在云京犯下大案，偷窃国宝千年夜光杯等七件传世之珍，后隐于武丘，入了掮行，成为元老会成员。这些年来，我收藏的藏品一路贬值，颓势已现。而武丘流入的夜神族和虫神族藏品却渐渐流行起来。不只是我，元老会所有摘星儿都坐不住了……”
“包括常川？”
修罗追问了一句。
“他？”江嵩抬起头来，“他是损失最大的一个。”
“所以你们这一次灭门画堂全体，是他组织策划的吗？代价就是把你们手中的云梦藏品换成两神族的藏品？”修罗追问。
“啊？不是啊！”江嵩一脸懵懂地望着修罗。
修罗闭上了嘴，他信了汪信雄的邪！
“继续说……”楚烟罗抿嘴摆摆手。
“因为藏品的贬值，很多元老都开始为自己找后路，偷偷接一些分金堂的悬红和暗花。有一家分金堂价开得最大，但是生意多半见不得光，而且很对我们的胃口，这些年，我们都在那里赚外快，包括常川。最近，这个分金堂开出一份暗花奖池，每杀一名画堂伙计除了本身的悬红之外，多杀五名就多一成的奖金，多杀五十名奖金翻倍，灭门的奖金是十倍花红。”
江嵩机械地开口。
“你们怎么拿钱？你们要是能处理这么大的赏金，当初何必把钱换成藏品？说清楚一点。”楚烟罗看着修罗，进一步提示江嵩。
“是，大人。”江嵩老实点头，“这个分金堂可以把赏金平价换成夜神族最近流行的藏品。”
修罗连连点头：原来可以用这个法子。
“所以你们假借与画堂饮宴为名，合作灭了画堂满门？”楚烟罗追问。
“对。”
“但为什么想到要嫁祸给郎五爷？”楚烟罗看了一眼修罗。
“那是常川的主意，说是灭了画堂后靖安局入场，必然会查到元老会身上，必须找个替罪羊。”江嵩低头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飞斧之术和蛇枪绝技的？我在武丘没亮过功夫。”修罗问。
“什么？我不知道啊。”江嵩连忙抬起头，“我们没用斧子和花枪杀人，而且人杀光我们就撤了，后面发生什么，我们全不知情。”
修罗望向楚烟罗。
“是两批人干的。常川知道得多一些，可惜死了。”楚烟罗双手一摊。
“哼。”修罗现在多少猜到了一些，这些事与萧恩脱不了干系。
“你们怎么又来杀汪信雄？”修罗又问。
“还不是因为他大量低价倾销云梦藏品，尤其是书、文、画三艺的藏品，都快被他搞成了白菜价。我们手上的藏品半天不到就只剩下七成价，还在往下跌。兄弟们起了杀心，反正已经杀了画堂满门，不多他一个，于是大家打听到他的去处，结伴一起来了。”
“这是杀上瘾了。”修罗嘴一撇。这种感觉他倒是有点熟悉。这些绝代凶人憋了经年不曾见血，如今杀了画堂满门之后，见血开眼，已经控制不住杀性。
“五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楚烟罗微笑着问。
“没了。”修罗心满意足。
“带走。”楚烟罗摆了摆手，立刻有几名精锐上来锁住江嵩，将他带出了颜宅。
“汪信雄并没有倾销藏品，相反，他是保藏品的生意人。”修罗对楚烟罗说。
“我知道。”楚烟罗冷冷一笑，“他押错了宝。他没想到掮行的幕后大当家打的是彻底洗牌藏家界的主意。掮行这群元老被他戏耍得很惨。至于五爷和颜家，恐怕也被这个凶人当成了不自觉的打手。”
“怎么说？”修罗一愣。
“这群摘星儿本来是武丘维护藏品价值的中坚力量，也是这位大当家计划的最大障碍。他以利相诱，让他们杀了包睿君又杀汪信雄，还利用五爷这个大高手，让他们撞倒你的手上送死。常川和这些摘星儿现在基本都被你杀了。这样所有的眼中钉都被拔掉，他的计划也就可以顺利展开。”楚烟罗淡淡地说。
“这个人到底是谁？”修罗勃然大怒。
“谁也不知道这个大当家是谁。”楚烟罗叹了一口气，“藏品交易本来就很难监控，就算是靖安局的力量也难以做到，更何况我们的关注重点是两神族对云梦的渗透，而不是照顾这些武丘大老爷的生意。”
修罗仔细想着江嵩描述的作案细节，发现这个案子从源头上来讲就是一个分金堂的暗花池引发的。为了得到暗花，这群摘星儿们犹如牵线木偶般做这做那，到最后，杀人灭门，又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激发了杀性，追杀汪信雄。
这个幕后大当家只做了三件事，第一发暗花池，第二雇佣常川引诱五爷赴宴，同时派人伪造现场。第三，偷不系园并贱卖藏品，冲击市场。
然后，所有的事情就在利益这个看不见的手推动下，顺理成章地发生。
唯一和大当家有单独交易的就是常川，还被修罗杀了。
“哦！常川被你杀了！”
就在这时，修罗的背后传来安崇雅惊喜交集的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