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坐下后，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姑娘跳下了椅子。
“我叫纪月，今年10岁，身体健康，我听话，还很乖，家里现在有我和兔兔，我会画躲猫猫结界画得很快很好…我还……我还可以吃很少饭，很好养活，不哭也不闹。”
小姑娘憋红了脸，钻出了椅子，鼓起勇气走到我面前来，“这是我的生活费，妈妈说关键时刻能够买命，我用它跟你换我和兔兔的命。”
纪月从兔子后面的拉链里拿出来一个被手帕包裹起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支翠绿的手镯在灯下温润安静，她用手捧着向我递过来。
张医生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啧，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这话八成张医生教的。
稳准狠的打动了奸商的心。
白筝挑了挑眉，伸手拿起了帕子里的玉镯，往手上套很合适，翠色在腕上衬得手很白，意外的合适。
“纪月，交易成立，盛惠。”
“再送你一个纪念品，要不要？”白筝手撑着下巴有些困顿，把墨镜拉了下来眨巴着眼睛看向纪月身后半透明闪着金色光芒的残魂。
纪月回头乖巧的看了一眼张医生。
张医生拼命点头使眼色，老天有眼，奸商第一次赠礼物，那肯定是好东西啊，肯定要要要。
“要！”小姑娘脆生生的点头。
“乖孩子，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把耳边的长发撩到耳后，伸手把红宝石耳环摘了下来。
白筝接过纪月递过来的头发在她手上很快划了一下，一滴血缓缓从她指腹上渗出来，比红宝石还红。
以灵为炁凌空画符，纪月身后的残魂凝实了一瞬间，金光过后，一滴血稳稳落在红宝石上，那残魂鞠躬后隐藏进宝石里。
拿过来小姑娘手里的兔子打开兔子背后的拉链把耳环和头发都放了进去，白筝挠了挠头唤了一声玉织。
玉织歪了歪脑袋又看了看白筝摊平的手心，不情不愿的吐出来一颗珠子歪着脑袋咬了她一口，把血滴在珠子上很快消失不见，白筝含着眼泪把珠子也塞进了兔子背后的拉链。
朝小姑娘勾了勾手指，纪月凑近了，有些凉的吐息呼出在耳边。
“以后……兔兔不仅仅是兔兔，也是你的妈妈。”
纪月听懂了，红着眼睛抬头看白筝，颤抖着说了好多句谢谢，又哭又笑的小姑娘，伸手拉过白筝流血的手指用小小的身体挡着很快的往玉镯上滴了几滴血。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俏皮带着喜悦轻声说着只有她们两个听到的悄悄话。
“妈妈说这是她的赠品。”然后小姑娘转身蹦蹦跳跳回了自己的座位。
腕上的玉镯上已经没有血迹，白筝扶正了墨镜有些疑惑。
玉镯好似和她有一条联系打通了，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色震惊。
薄斐钰有些心疼的蹲着给她包扎手指，包扎好了之后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
“唉……其实不用包扎，再过几分钟就愈合了。”白筝十分不解风情。
薄斐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但是你会疼，所以给你呼呼。”
其实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但看着薄斐钰心疼的样子，莫名觉得再晚几天好……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万一还能骗点好吃的，那就更好了。
这是很幼稚的想法，但一想到幼稚的对象，白筝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纪月重新爬上椅子后下一个人开始说话。
她撩了撩头发站起来的时候很拘谨，眼睛眨啊眨泛出一股溢满整个客厅的圣母绿茶气息。
不是说圣母不好的意思，也没有说绿茶不好的意思，这两种特殊的气质的混合版让白筝莫名想到长辈爱看的虐来虐去最后大团圆结局的悲情女主角。
啊……突然想吃薯片追剧了。
想到薯片，手抚上小腹的时候，好饿。
脑海里灵肆和灵肆像念大悲咒一样念饿饿和饭饭。
好饿，早晨刚刚喝下去的粥去了哪里？好像是梦里。
白筝砸吧着嘴耐着性子听了一大段苦情故事之后似乎更饿了。
浑身上下圣母气息的女人，讲话时能哭，哭起来也能讲话，讲了一段自己命苦家人没钱但是家人都还活着就是有点远，大概隔着半个城市那么远，想让大家组一个小队伍去无偿救人。
“……现在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都还活着，我希望大家一起帮帮忙，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说着说着那女人噗通一声柔柔弱弱的跪下了，边哭边可怜兮兮的擦眼泪。
人群有一些骚乱，但很快平静，下一个人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该等一等，场面一时之间竟有些诡异的寂静。
若是平常不过是伸把手就能帮的事，但现如今这光景……
想要人冒着生命危险出力，这不是搞笑吗？
玉织在轮椅边上呸了半天，刚刚咬人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血，很香，但是不能吃，忍得很辛苦。
薄斐钰带玉织去漱口顺便再把玉织带回来，白筝刚刚太过震惊手镯里的东西，沉思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投简历的事情，不怎么专心。
尾巴有点痒，应该过几天就要换鳞，两天时间怎么把这群人交出去，怎么交，交给谁，都是大问题。
张医生默默的低下了头，一群人听着那女子如泣如诉的故事，沉默着。
毕竟发生这样奇怪的天灾，谁都不想，但事实如此，大家在逃命时尚且能齐心协力，但现下遇到一个貌似有能力克制外面怪物的存在时……不免就心思各异起来。
昏黄灯光下光线柔和，餐厅的桌子很长，十五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救一个人也是救，救一家子人也是不难的，求求您了。”在求薄斐钰被忽视后，白筝成功的被白莲花盯上了。
“你看我像冤大头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像圣母白莲花？”白筝扶正了墨镜一脸严肃的发问。
哭得抽噎的女人愣住了几秒。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认为我一个要靠轮椅出行的弱女子可以帮你救下一大家子人，就凭你轻飘飘的几句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承诺？”
手抻着腮帮子白筝像是没骨头似的软在轮椅里，翻了个白眼。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残疾人吗？”白筝有些恼火。
玉织噗叽一声笑场了。
刚漱完口蹦蹦跳跳的就朝白筝怀里扑，半空中被薄斐钰伸手一捞成功捕获，哼哼唧唧的汪了一声。
白筝扶额，救命，玉织之前不是这样的蛛。
那女人还在哭，且有赖在地上往白筝这边碰瓷的趋势，边哭边喊，你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白筝按了按突突跳的额头，手机似乎从十多分钟前开始就断了网络。
外界的消息传不进来，这片区域像是变成了孤岛一样沉寂。
天上那玩意儿像是死不瞑目的一只独眼，或许是有意识的像是小孩子恶作剧一样享受人类死亡之前的恐惧，笼罩着周围的黑雾是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