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啊等人,等到茶凉。
等到对面的年轻人热闹又冷场,冷场又热闹。
哒哒哒。
白筝用指甲继续嗑着杯子。
就在她以为等不到了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身材丰满的姑娘哼哧哼哧跑上了楼继而一个百米冲刺在白筝对面坐下。
刘茉莉喘着气一把将白筝的茶抢过去,三两口干了跟喝酒似的。
“怎么?鬼追你?”白筝慢悠悠给她添茶,睫毛抬了抬,“那是我的杯子。”
“再给我倒一杯。”刘茉莉干笑着,银盘一样的脸上漾着笑意。
对面的年轻人又热闹起来了。
哐当把黑色的包袱放在座位旁边,刘茉莉好容易喘匀了气儿:“喝什么?我请客。”
“喝什么喝,没吃饭呢,我请你吃烤鸭去。”白筝拿着斗笠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哎哎哎,别拽我,你这小屁孩许久不见怎的力气还变大了。”
白筝拽着她下楼付完账后四处找饭馆,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门口,灯火通明的简直和刚刚的酒肆两个极端。
寻到座位坐下后,刘茉莉还在喘气。
白筝皱眉看着她,不言语。
半晌后刘茉莉眼神躲闪,上菜的时候利索的给白筝卷了一个没有葱的烤鸭,像是上供一样递给白筝。
接过来一口塞进嘴巴里白筝把眉头皱的更深了。
哐当一声,刘茉莉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白瓷瓶红飘带的酒来,无视身后贴着的小店谢绝自带酒水标识探身给白筝斟酒。
酒香清冽是白筝当年亲手埋在树下的桃花酿。后面的客人突然搭话:“哎呦你们这酒哪里买的,好香啊。”
白筝回头把嘴巴里的肉使劲嚼嚼咽下去才说:“自家酿的,不卖。”
那中年男子摸了摸鼻子,他旁边的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们一桌的小姑娘好似一只粉白的糯米团子。
她穿着粉色蓬松的裙子咋咋呼呼的扮了个可爱鬼脸说:“姐姐头上的金色蝴蝶!动了!我也想要一只!阿爹给我买!”
“好的好的吃完饭我们去逛一逛这边的夜市,到时候再买好不好?”女人轻声哄着有想要哭闹架势的小姑娘,男人自顾自的包烤鸭吃。
白筝转身回来看着刘茉莉继续皱眉,自从上次见了小哑巴,白筝觉得自己好像免疫了对这种看起来粉白的小孩子可爱的光波。
若不是要皱眉盯着对面突然出逃的师姐白筝肯定要转过去欠欠儿的说一句:“姐姐这个蝴蝶是自己养的,外面买不到的,哎嘿就是买不到,气死你。”
自上次一别,刘茉莉整个人像是吹涨了的皮球一样圆了起来,白筝好险没敢认她。
白筝盯着她,嫩白的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没去拿酒杯,等着刘茉莉自己开口说。
也没敢想陈律会不会气得把头发揪光了,还是颓在苗岭那块在树旁边的石头上像个孤寡老小孩儿一样默默用袖子擦眼泪。
白筝咬牙切齿地抚着手腕上的蛇镯低声说话:“是我现场算你一卦还是你自己个儿说清楚讲明白?”
“嘿嘿,哪能让你费那老大劲儿呢。”刘茉莉边说边麻利的给白筝嘴里塞了一个烤鸭卷,“我是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你知道的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我对象,我明天带你见见?”
“长得好看不?对你好吗?靠谱不靠谱……”好不容易嚼完嘴里的,刘茉莉又麻利的给白筝塞了一个烤肉卷阻止了白筝连珠炮似的提问环节,气得她直跺脚。
“哎呀我看人可准了,他呀老实本分又待我好,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到时候可别吓着人家收着点儿性子,明天中午一起逛逛街喝茶啊。”
烤鸭店明亮晃眼的灯光里白筝依旧皱着眉头不肯松开,刘茉莉一副恨不得用满手都是油的手给她抻平咯。
白筝小口小口的喝着酒,手里捏着一小块蛇尾巴玩儿,身后的一家人已经拗不过哭闹的小姑娘匆匆吃完准备收拾东西去带她买蝴蝶。
“欸小妹妹你头上戴挺多能不能卖一只给我们?小孩儿一直闹,你看?”一直温声细语的女孩儿母亲突然询问。
小姑娘的父亲已经准备掏钱,他看起来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显然是想要花点钱让小姑娘别在公共场合哭闹丢人。
“不卖的,这是家里人给打的嫁妆,是金的。”白筝转过身去,头上的蝴蝶们静若寒蝉不敢再动了保持着一种物件儿的沉默。
小姑娘的母亲打着圆场,“嫁妆那确实,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唐突了。”她温声细语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却不想小姑娘突然挣脱了她坐地上开始有打滚撒泼的架势了。
“我就要!我就要!”小姑娘一边委屈的嚎啕大哭一边蹬腿,差点没把白筝筷子吓掉了。
她嚎啕大哭是真嚎啕啊,撕心裂肺的动静把全场目光都聚集在这块地方了,白筝转回头去抿嘴喝了口酒压了压惊还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带你去首饰店里买好不好?”女人想要把孩子抱起来,却不想小姑娘像一个滑头的小泥鳅没骨头似的赖在地板上了怎么也抱不起来。
“呜呜唔我不要!我要那个!”她一边蹬腿一边指着白筝的方向,“我就要那个!”就要就要,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才能脱口而出的词语,有恃无恐兴许就是这样了吧白筝默默想。
这场闹剧结束在女孩父亲突然的大发雷霆里,他赤红着脸拍了桌子,小姑娘一时间被吓住了。
“多少钱能买?三百还是两百两?”他的这句话让小姑娘哭得更伤心而且嚎的更大声了,后一句更是火上浇油,他说:“家里小孩子不懂事,能不能让我们一个?夜市应该挺多这些小玩意儿卖的胡诌是金的银的,你一个看起来那么穷酸的姑娘戴一头金蝴蝶蒙谁呢?”
白筝无语住了,想用手扶额,但是手里的油阻止了她,出门吃个饭还是大晚上,遇到的事儿离谱到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正在白筝准备翻白眼和对方掰扯的时候,她对面的刘茉莉女士突然勇敢的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说“人都说了是嫁妆!小孩儿不懂事,大人也不懂?能不能教育好自己家小孩儿?”
“你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男人有些涨红了脸此时更红了,不过却显然是刚刚喝了点酒,恐怕这时候是上头了,“看不起人是吧?吾乃黎城城主府的谋士客卿,买你只破蝴蝶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白筝看了看后面桌上的空酒瓶。
啧,就不太是能接受这种喝多了酒就喜欢逮着人疯咬的东西。
安抚着想上去咬人的小蛇,白筝摁着它警告它不要吐舌头,把牙收回去。
灵肆有些委屈的藏进衣袖里,翠绿的眼睛透过衣袖死死的盯着有些脸红脖子粗声音甚至有些大过小姑娘哭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