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躺在花海里睁眼就是漫天的云,雷藏在云里,沉甸甸的,她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跑了。
突然她有些许的绝望,语气虚弱吼道:“逃啊玉织,雷劈下来会很痛的,你和灵肆不是最怕痛了吗?”
“明明最怕痛的是你自己。”玉织如往常般沉稳,缩在白筝指尖不肯逃。
“我自己能处理好,”喉咙里的血呛得她有些咳嗽,“真的,我储物戒里好多宝贝呢。”
雷声愈来愈近了,白筝眼睛睁得很大,在咳嗽中又呛出几口血来。
嘴巴里全是血腥味,白筝抖着手画了张禁咒,用了全身的力气把灵肆和玉织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她吐出一口血,血点子落在她眉间莫名像是一截开得艳丽的红梅。
吞了吞口水咽下满嘴的血腥味,白筝伸出手缓缓的缓缓的用手心蒙住了眼睛。
巨蟒般的紫色伴随着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劈向白筝,说不怕那是假的,她抖得很厉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闪电在四周像雨一样落下,捂好了耳朵白筝龇牙咧嘴准备把自己团成一个球,雷电像是劈在身旁,到处都是逸散的雷元素。
电弧到处都是。
天谴直接从天空撕破了一个口子落下来,砰的一声劈在矮峰上。
一时间整个山头区域像是开了一瞬间的强光灯照射,短暂的几秒钟里落下来上百道电弧,还没等喘口气又一条稍微细一些的闪电往下劈。
白筝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在白云寺里和师父论道的徐闻道捂住了胸口,心跳有一瞬间的慌乱,手指刚碰到佛珠那串佛珠便断了。
珠子啪嗒跳跃着散落一地。
“你觉得如何?”
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徐闻道慢半拍的回过头去,“弟子愚钝。”
“不是愚钝,是你今日心不在这里,改天再论吧。”师父下了逐客令。
徐闻道退出来时有些走神,心里闷闷的有些堵得慌,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像是要落雨。
另一边白筝挣扎着爬起来迅速蹲好双脚并拢,也不敢抬头看那漫天的紫雷,战战兢兢的藏好了笛子等雷劈完。
这场波及半个山头的雷电没有落一滴雨,像是泄愤一样劈着,劈了一个多时辰。
白筝双眼无神的蹲着,算了猥琐就猥琐点吧,总不能站起来用剑指着那朵雷云主动挨劈。
看着眼前被劈的七零八落的檀木盒子,白筝默默地擦了一下脸,好歹找到一个泄愤对象,当务之急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祂怒气冲冲的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走了,有没有挥一挥衣袖白筝不清楚,但是天上的雷云渐渐的散开了。
白筝默默的蹲着,脚麻了,然后又躺下了。
这场黎城百姓集体围观且恐惧的降雷终于结束,生怕触怒神明的百姓已经自发集资打算明天去祭祀。
月华落下的时候,万籁俱寂。
张医生跺着脚赶到没好脾气的从坑里把白筝挖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臭丫头,撑着点,死了的话我才不把你送回苗岭去我就地把你丢去乱葬岗。”
他抖着手挖土,一碰就是满手的血。
“臭丫头学了几年看把你给能耐的,老头子我老了,你年轻折腾,我可经不住你吓唬。”
张医生声音颤抖手上全是血污颤颤巍巍去探白筝的鼻息。
“别死啊,别死,死在外头万一被人拘了魂去做万魂幡怎么办?”张医生声音带着哭腔,难为他一把年纪爬山这么快。
“早知道我也学学道术什么的了,我医术好但是又留不住你的魂啊,别死啊你可千万撑住了。”
下一秒,沙哑的声音微弱响起。
“老张……行行好乱葬岗好臭的,我不乐意去。”
张医生一时间又哭又笑,“你还活着!长本事了你,吓唬老年人你不道德。”
白筝咳出一口血,笑得欠揍,“祸害遗千年嘛…体谅一下吧。”
裹了件外袍,趴在张医生背上的白筝又开始咳嗽了。
她听着张医生一路的念叨,别死啊丫头,撑住啊……之类的话眼皮打架。
“你有药的对吧?我带你去医馆还是回你的小破院子?”张医生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背着一只滴水的破袋子,轻飘飘又透着风。
白筝撑着一口气回答道:“院子。”
天刚蒙蒙亮。
看着白筝吞了药给她处理了伤,张医生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了个风尘仆仆的煞神,他脸色黑沉得像锅底一样站在门外。
徐闻道脸色发白不顾张医生的惊呼径直走进了屋子,“白筝,你长本事了,敢一个人逆天改命。”
仰着有些苍白泛青的小脸,白筝主动开口,“呀,真巧耶。”
砰一声,门被张医生关上了。
徐闻道不开口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筝的肩膀,那一圈圈的绷带,和绷带下面微微泛出红色的伤。
沉着脸的徐闻道,最难哄乖了。
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的时候白筝听见他短暂的叹息,相顾无言,白筝轻轻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很是娇气的带着点哭腔:“轻一点,疼呢。”
“你不是能耐大还长本事了吗?还晓得疼。”
他明显松了松抱白筝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样子,却低声说着赌气的话,白筝挑眉知道他气消了。
只好低着眉眼委委屈屈的喊着疼,时不时抬头观察他一下,被逮到又瞬间低下头去,学小鸟依人学了个十成十。
白筝想着或许是时候找一本茶学大师的著作看一看了,毕竟直男都爱茶茶的那一套,握拳。
“疼,别凶我,一被凶,哎呀哎呀好疼。”
白筝一边嘶着气一边接过在徐闻道手心里瑟瑟发抖的蝴蝶,“看,你凶得连蝴蝶都害怕了。”
捏了捏还有些麻的手臂,伸手去够床头柜上茶杯的时候能清晰感觉到伤口裂开,白筝回头就看见准备俯身过来的徐闻道。
突然福至心灵,她反手作西子捧心状,“人家伤口,裂开了,好痛哦。”
徐闻道有些无奈的端了茶杯给白筝喂水,他今天有些过于沉默寡言,心虚的白筝伸手点了点去送遗书的小蝴蝶。
可自己这不是还没死成么,白筝有些尴尬,索性叹息一声揪住了徐闻道的衣领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嘴唇轻贴的瞬间,他无师自通的掠夺着她的呼吸,克制却又暴戾。
克制因为后怕,暴戾因为失而复得。
天晓得收到那封信时他还愚蠢甚至满心欢喜觉得是封情书,以为自己的小姑娘终于开窍肯给自己写爱慕想念了。
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后抗议无效,他微凉的指尖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探索白筝的身体,轻轻的找寻那些伤痕。
呼吸交缠,暧昧攀升,白筝伸手轻轻抚着他毛绒绒的后颈,在寂静里无声的平复他的情绪,尽力的也缓和着自己的呼吸。
“我伤着呢,不要乱摸。”白筝微微喘着气捉住他愈来愈不安分的手,闷哼一声。
“若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会不会难过?”恶魔低语,徐闻道眼眶发红,那么娇气的小姑娘现在该多痛他简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啧,徐闻道似乎真爱上自己了,白筝顿时间噎住。
是炼蛊重要还是男人重要?
这分明是道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