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接过来王八壳子,白筝把铜钱一枚一枚的往地上摆,几个小时后她擦着额头的细汗啥都没有算到。
突然想起来该不会是前几天给山君画皮消耗过多导致现在都算不出卦来了,念叨着不能够哇,又算了几次。
“嘿,真是邪门儿了。”杵着下巴和美人师父大眼瞪小眼,白筝奇怪的胜负欲被勾起,“我就不信了,再来一次。”
“再一次!”
老是算不出让白筝有点上火她皱眉舔了舔牙齿,好巧不巧牙齿碰到舌头上的溃疡。
“嘶,师父啊你别是拿了个不存在的东西诓我算吧?”
怀疑的小眼神刚落到美人师父脸上,他立马不干了骂骂咧咧的坐旁边草地上数落某人一点儿也不尊师重道,一边骂骂咧咧又一边委委屈屈。
算得手酸眼睛酸脑壳疼,白筝抬头恍然察觉刚刚还是白日的晴空万里此刻乌云密布。
甩了甩酸疼的手指,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深呼吸了好几次又算了一次,摸了摸痒痒的鼻子摸了一手的血。
哎呦哎呦的捂着鼻子,陈律着急的爬起来薅艾草团了俩小球给白筝。
夜里的凉风一吹,呼吸里满是血腥味,想着是最后算一次,染着血的铜钱丢出去落在石头上响得清脆。
一行虚得像是朝雾的小字在脑子里闪过,记忆还蛮好白筝断断续续讲给旁边蹲着的美人师父听。
“在桂花香中恋人亲吻晚风,用鞋尖丈量夜晚林荫路的长度,桂花蜜糖勾兑的辣喉白酒,旁桌儿童羡慕哭闹想要的冰糖葫芦,迎风流泪的向日葵,烟熏火燎的红尘气,他将馈赠礼物,包括救赎。”
美人师父啃着手指看了白筝半天没说话,白筝翻了个白眼,“我就算出了这个,觉着像个好的卦,哎呀我最近上火咋还流鼻血。”
白筝边说边摸了铜钱就往自己兜里放。
“不错。”陈律看了半天自家傻徒弟憋出俩字儿。
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白筝挠着头打算给刘茉莉写一封祝福信,突然被师父拍了拍脑阔。
这么温柔的摸头白筝记得上一次那似乎还是十三岁的时候,白筝抬头看陈律,却一下子被弹了个脑瓜崩。
很好,师父还是那个狗师父。
当然也就错过了陈律眼里一闪而过的泪花。
捂着额头嘶气,气鼓鼓的抬头白筝却只看到美人师父背着手走远的背影,他朝身后的小徒弟摆了摆手没有回头,笑声硬朗在空旷的四周回荡。
他说:“你出师了丫头,下山吧是历练的时候了。”
捂着额头连鼻子里的艾草团子什么时候掉在衣服上都不知道,白筝眼泪混着鼻血大颗大颗的淌,伸手一模蹭得满脸都是。
“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陈律走的看似缓慢,却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白筝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张了张嘴巴,失语症般在瞬间遗忘了想要出口的词语,眼泪汹涌,山风在此刻四面八方朝她呼啸而来。
良久她擦掉眼泪,重重往师父住所的方向磕了头,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苗岭的规矩,出师后下山此生若无涉及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准弟子轻易回山,白筝是师父三个徒弟中最小的徒弟却没想到是最早下山的一个。
踉跄着回到房间坐下,白筝把来房间里收拾绷带伤药的刘茉莉吓了一跳,她一边数落着白筝怎么不叫她去背一边用热毛巾给白筝擦脸。
“师父说我出师了,让我历练。”
白筝乖巧的抬着脸,任由刘茉莉手里的毛巾突然停在自己眼睛上。
“等会儿月落日升就走,我这次来的着急忘了带给你捎的烤鸭,下次请你去店里吃刚出炉的……”
“阿姐你顺带给我配点儿上火的药呗,我觉着我最近有点儿上火。”
“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下山,听师父的话准没错,况且我十八岁的时候给你姻缘算了一卦,不太妙咱们缓一缓好不好?”
“万一下山的时候就遇到更好的呢?对不对?”
白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虫子在外头的草丛里叫唤,毛巾从眼睛上拿下来的时候白筝恍惚看见阿姐通红的眼眶。
“别介,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搞得那么煽情哈哈哈哈对吧?请你吃三只不能再多,我院子里埋的酒,我带两瓶走其余的全给你怎么样?我对你好吧,别告诉大师兄我埋酒了,他喝起来你抢不过他的。”
白筝絮絮叨叨的说,细碎又重复的说了一大堆,仿佛和刘茉莉对调了角色扮演。
刘茉莉认认真真的听着,手快的把白筝染血的衣服换了,脚上踩得脏兮兮的绷带也被换了药,白筝晃着脚坐在床边。
“自己穿鞋,路上慢点儿。”很平静,很家常,如果没有带着哭腔。
“好。”白筝弯腰穿鞋,鞋子宽松底下垫了厚厚的棉花踩在地上也不疼。
笑着轻轻给刘茉莉一个抱抱,小小声很郑重的说了一句再见,吧嗒几滴眼泪落在白筝肩膀上。
太阳刚在地平线上冒头的时候白筝站在山门口回头看,身边跟着七只很漂亮的金色蝴蝶,没人送她,山门口静悄悄地,灵肆乖乖的在她头发里紧紧揪着一根银簪子睡得香甜。
往山门外浓郁的雾走去,白筝没有回头。
前脚刚踏进雾里就听见藏在山门后边雪松后的刘茉莉压抑不住的哭声,白筝捏紧了手里的玉牌,脚步顿了一瞬间,心思有些发散的想也不知道师父今天得编几回小辫儿会不会难过得真的哭出来。
白筝往前面一直走着,路出乎意料的平坦,甚至一颗石子都没有,守界者拖行武器的声音在地上摩擦因为空旷而响亮,几乎盖住了她脚踝的金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