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怀疑的小眼神看向白筝,半晌他抱着猫蹦出一句,“你甚至没有给我看卦言,我不太信你。”
“爱信不信,给我卦金!”白筝朝着他伸出掌心,明晃晃不给说卦言。
好家伙这卦言,能给说吗,不能啊,这一秒说了下一秒不得直接被挂去城楼啊。
白筝满头黑线胡搅蛮缠,最后扯到天机不可泄露才堪堪止住好奇的花妖。累了,还以为这单挺大呢,现在孩子困得只想赶快躺下睡觉,她愤愤的啃着糕点把铜钱一股脑收回去。
花妖怀里的白猫眨巴着不怀好意圆溜溜的红眼睛,瘆人得慌,白筝舔了舔嘴角觉得自己更困了。
“规矩,给人算卦,人予我卦金。”她继续摊手心,“你虽然没有师父教,但是想必你也是该知晓江湖规矩的,我给你算了卦,那你就该付卦金,哪怕随便给点,反正你最后都要给。”
抠抠搜搜的白搜罗了半天丢给白筝一个不知道是从谁的步摇上暴力拆下来的一条金穗子,白筝掂了掂美滋滋地丢包里。
“解卦。”对面的白气势汹汹,他怀里的猫子哈气都快气炸毛了,“不说卦言至少要解一下卦象。”
“呦呵。”白筝又朝着他摊手心,“解卦不算在前一项服务里。”
意思是解卦行,得加钱。
花妖深呼吸了一口气,几乎破音般吼道:“奸商!你怎么不去抢?!”
白筝撇了撇嘴,“因为抢劫犯法,我遵纪守法。”表情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失望和沉痛。
徐闻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仅是个小骗子还是个小奸商,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对面的少年瞪大了他红彤彤血色的眼睛,不可思议被他写在脸上,震惊之余他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地把半截凤簪丢在了茶几上。
花妖咬牙切齿的说:“解!”
“哎呦真小气。”白筝得了便宜还卖乖,美滋滋的捡了坠着东珠的金凤簪,还不忘回过头在嘴上损他一句,“从哪个妃子头上薅下来的?”
“谁知道是什么妃子,解卦!”少年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白筝眼皮子都没抬,仔细看了看那半截做工精细的凤簪说:“唉,现在的年轻妖,啧啧年轻气盛得很。”
“解卦!!”
白猫好可怜,看上去被勒的不轻,都哈不出气来了。
一人一猫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的猫子真是骗子解卦完毕,”白筝晃悠悠的拿着茶盏,曲起指尖点了几滴在茶几上画了半枚符,“善意的谎言,我尝了一口是甜的,或许有苦衷但是不多。”
啪叽,那是茶几被花妖一掌拍碎的声音。
砰一声车厢被踹开一个破口。
顶着猎猎风声,白筝抓紧了徐闻道的衣袖,“别生气啊,生气也别砸东西,挺贵的!”
……
白筝嘻嘻的笑着旋身摔进徐闻道怀里,手往身后人腰间一摸,只听得锵一声细响,斩妖刀出鞘稳稳架在猫猫头上。
“要进白雾森林了,不要乱动不然刀剑无眼…我啊饿太久了这手啊可是抖得很,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记录进苗岭的路线?那不能够小花妖。”白筝舔了舔嘴角压在徐闻道身上,一副妖女做派。
花妖瞬间安静了下来,垫着袖子伸手把长刀往旁边推了半寸,“好姐姐,或许我们可以再做一次交易,我需要苗岭的居住证。”
白筝挑着眉头不作应答,好家伙好姐姐都喊出来了,探身出了马车凌空画完了刚刚那半枚符,手掌抚上去微微闭眼感应了一瞬,快要接近苗岭结界了。
屏障般的白雾分流,马车嘶吼着往中间经过,雾气浓重白筝染了一身水汽。
马儿打着响鼻停下。
“玉织,吃掉。”
白筝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玉色的蜘蛛欢呼着钻进了马儿的身体里半刻钟后原地除了一堆白骨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吃撑了呢,白筝笑着戳了戳玉织,把它捡到盒子里面。
“一枚可以改变曾经遗憾的花种,换两个苗岭居住证。”白的声线十分平稳却抛出一个白筝根本无法拒绝的交易物品。
白筝止住了笑意,她是有遗憾的,关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婆,那个被裹了小脚喜欢藏蓝色的倔强小老太太。
“成交。”她轻声笑着拿到种子就一口吞了下去,“借你怀抱靠一下哦。”
徐闻道看着毫不犹豫吞下花种的少女,她眼睛闭着,睡容安静乖巧,抱在怀里时轻飘飘的像一抹随时会卷着露水和雨丝逃走的清风若是此时自己想要动手,确实是最佳时机,杀掉她然后回剑宗去。
可是她撕下易容面具的那张脸实在太美了,美得他有些舍不得下手。
“她什么时候醒?”徐闻道抬头询问。
“自然是遗憾了结的时候,”花妖抚摸着怀里的猫,神色自若的四处看了看被森林围绕的白雾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白雾困林还是树林生长在白雾里,“我也是第一回见到这种人,不问代价不计后果竟直接吞了花种,当真稀奇。”
徐闻道皱了一下眉头,脱下外袍盖在白筝身上,“那便等一等吧。”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总之他将怀抱里的少女拥得很紧,像是抱住了一个脆弱的珍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山林间的小路湿滑泥泞,青石板上被蹭的到处都是泥巴,路口的一块青草地被人踩的稀碎。
有个穿着藏蓝色布衣的小老太太站在路口等,她倔强地站着,或许是想使得自己的腰不那么佝偻,她直直的杵着手里的拐棍。
小小的白筝在泥泞里艰难找一块稍微干净的地下脚,老太太看到她后也不喊人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等离得近了白筝才发现她,被吓了一大跳。
“呀!外婆,你在这儿干嘛呢?不回家?”
“我等你呀,小丫头。”小老太太笑着往怀里摸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正方形,一层一层剥开是一只青绿色的蛋。
白筝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看着自己养母的母亲,眼睛里是伪装的单纯善良。
然后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从绣花帕子里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碧绿碧绿的五十元,碧绿的五十元颤悠悠地递向她。
白筝头一回愣住了,她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外婆?”
从她浅绿色的浑浊眼瞳里白筝看到小小的自己,红扑扑的脸,局促不安地拽着衣角,眼睛里是单纯的渴望,不是对亲情,而是单纯的对金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