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混杂着血腥味,冥物破碎带动着空间的震颤,这晃动不过几分钟,冲天的血腥气也很快散在带着青草芬芳的清风里。
钟声还在响,陈律坐在轮椅上瞧着远方半张着嘴巴半晌没有说话。
陈天赐站起来神色莫名,“我这就去查。”
“回来,不必查。”陈律双手交握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着编了一条极其扭曲的小辫子,“不必查了,对外就说是你二师妹…没了吧。”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活祭,死掉的也确实都是老二养的灵物冥物们,竟一只也没留。
“师父,我确实是看着二师妹喝的忘忧,她…不可能还记得功法,况且她一身灵力恐怕闯雾都散尽了。”
陈律恨铁不成钢的抬头瞅他,揪掉了几根头发,哎呦的叫了几声。
“动动脑子!你小子就一根筋,偶尔也得绕一绕,你以为白骨森林里那些疯老头疯婆子们会信你带回来的空瓶子?她们只信命牌!”
“把备用的玉牌敲碎了做得真一些,让他们挨个儿看看去。”
“另外……把老三那个孽徒喊回来跪祠堂,推我回去,今天不晒太阳了。晚饭也别喊老子,老子气得吃不下去。”
陈律怒气冲冲且骂骂咧咧的让小徒弟推自己回去,颤抖着手编着小辫子。
“可是,三师姐不是出师了吗?师父?”小徒弟推着轮椅天真的问,“二师姐真的没了?”
“我真是造了大孽才捡了你们这帮臭徒弟!”陈律生气的自个儿摁着轮椅走了。
陈天赐带着手工精湛的仿品偷偷摸摸去了陈列玉牌的寨子中心,刚把二师妹那带着裂纹的玉牌小心翼翼的放在布袋揣进怀里,把碎玉摆上去,一个满头白发衣衫破碎的女子杵着拐杖就晃悠进来了。
“听说你二师妹没了?”拐棍敲打在青石板砖上咚咚响,来人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带着刀子。
陈天赐微微皱眉,正要说话,门外又来了一群人,戴着脚镣风尘仆仆的一群人进来把身上的灰尘抖了一地。
“早就和陈律那老东西说了逆天改命不可行,现在好了他瘫在轮椅上动不得,短命鬼还没撑过一年半年去,啧我就说这玩意儿搞不得,看吧,遭报应了吧。”
“就是就是,随便逮个人来放血就行了,非得拿自己半条命去换,还捞不着好,嘿作孽……”
“让一边儿去,老子看看那玉牌,这动静可不像是主死仆从,倒像是……唉我要说什么来着,哎呀哎呀年纪大了,什么来着。”
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上手要看玉牌。
“各位师叔祖,让我二师妹体面些走吧。”陈天赐目露哀戚,手却默默握紧了剑柄。
大有一种谁摸劳资砍死谁的狠劲儿。
杵着拐杖的妙云素捂着嘴巴笑得像个小姑娘,“摸不得哟小气鬼那我们就看看。”
气氛荒诞又诡异,那群人疯疯癫癫的来,又三三两两散去。
折腾到半夜,陈天赐扫了陈列命牌的架子,拖了地板又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想起来白日里师父安排的让三师妹回来跪祠堂守灵,二师妹和白筝关系一向很不错。
电光火石之间陈天赐好像明白了什么,颇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怪不得师父让我张张脑子。”
滚滚天雷,紫色的闪电一道一道在凝聚,山上的风几乎要把人刮没,白筝眼前的檀木盒子里躺着七只灵蛊的尸体。
骨笛轻轻放在嘴边她一刻不敢停的吹奏着,一首只有祭品才能听到的安魂曲。
“灵蛊为祭,生魂为引,禀天地,告上苍…”
一曲终了,天边的滚滚天雷也酝酿完毕,她念咒的声音沉稳中夹杂了几分心虚,“凡躯能变化,妙道不虚图,凤凰涅其槃,不入轮回得生生!”
吐着仿佛没完没了的血白筝终于念完最后一句,她躺在一片花海里耳边是猎猎风声看着天空凝聚的紫雷,浑身没劲还抽抽的疼。
“玉织带着灵肆,逃。”她断断续续的开口,血几乎要从嘴巴里喷涌出来。
灵肆盘不稳她的手腕缓缓往下掉,白筝已经没有力气接住它了,一截蛛丝缠住了灵肆却没有跑反而留在了白筝身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几乎把全身的血换了两三遍的男人悠悠转醒。
他说:“茉莉,我好像做了一个有些吓人的梦。”
“没关系,有我守着你。”刘茉莉有些黑的眼底疲倦但此刻迸发出欣喜若狂,“没有什么能使得我们分开!上苍怜悯我们!”
医生们纷纷陈赞着这场奇迹,忙忙碌碌的检查着,“这种剧毒居然换血可解!真是奇迹啊!”
张医生沉默的站在外面,任由别人给他行礼,脸色却并不好看。
三个月后恢复得差不多的病人被刘茉莉带回了家,“我想再要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子能保护你,你觉得怎样?”他说。
几乎是死而复生的男人,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传承香火的想法,他虚弱的笑着,手上轻抚妻子的肩膀,心中琢磨是不是该和妻子商量着纳妾。
她之前不愿意不过既然她那么爱我,以后会愿意的吧,他这样想着于是苍白的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容来。
刘茉莉微微笑着说好,他们一起回了那个小家,家里婴儿车上的长命小锁落了一层灰。
打扫干净家,刘茉莉抱着那个还剩许多银票的盒子,嘴里念叨,“隔壁的邻居不知道什么走的都没有打招呼,她帮了大忙了这盒子银票就是她借给我的。”
“真是好奇怪的人呢。”男人附和着,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或许于她而言这盒子银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吧。”
“真是奇怪……”